血魂幡上的巨眼缓缓睁开，猩红的光扫过战场，秦无炎仰天大笑，声音撕裂云层。张小凡站在洞府门前，双手紧握噬魂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能感觉到体内最后一丝混沌之力在经脉中游走，像风中残烛，随时会熄。
那股力量不再汹涌，而是沉得压心。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血手再度压下，掌心漩涡旋转得更快，吸力如深渊张口，地面石板一块块碎裂，朝着那只巨掌飞去。陆雪琪靠在他怀里，呼吸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只有指尖偶尔轻颤，证明她还活着。
张小凡低头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他将噬魂棒横于胸前，双臂交叉，引动心口残存的本源。黑气从七窍溢出，顺着经络汇入棒身。魔纹在手臂上暴起，一条条裂开，渗出血丝。他咬牙，猛然发力，将全部混沌之力灌入噬魂棒。
棒身剧烈震颤，发出低沉嗡鸣，随即膨胀变大，化作一柄千钧巨锤，通体漆黑，边缘缠绕着扭曲的暗纹。
“轰！”
他怒吼一声，双臂高举，巨锤狠狠砸向血手关节处。
撞击的瞬间，天地仿佛静了一瞬。
黑气炸开，如星火四溅。血手表面崩出蛛网状裂痕，五指扭曲变形，动作明显迟滞。可不过眨眼，裂口便被更多血流填补，掌心漩涡重新转动，压迫之势更甚。
张小凡被反震之力逼退数步，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喉咙一甜，一口黑血喷出。
他没擦，只是死死盯着那面血魂幡。
只要毁了它，阵就破了。
可他还未起身，血手已再度压下，速度更快，威压更强。地面寸寸龟裂，洞府石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禁制光晕明灭不定。
林惊羽挣扎着站起，断臂垂在身侧，另一只手紧握斩龙剑。他看了一眼张小凡，又望向洞府入口，眼中闪过决意。
“不能再等了。”
他低喝一声，提剑冲出，身后法相强撑佛印，小环跪地掐诀，试图稳住众人脚下空间。几道身影疾冲向前，目标直指洞府石门。
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石门的刹那——
地面猛然炸开！
数道血鞭自裂缝中窜出，如毒蛇般横扫而出。林惊羽首当其冲，胸口被抽中，整个人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口中喷出鲜血。法相护心佛印瞬间破碎，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小环被余波掀翻，轮回盘脱手，滚落一旁。
众人尽数被震飞，无人能近洞府三尺。
张小凡眼睁睁看着，却无法救援。他抱着陆雪琪，只能跪在原地，眼底燃起怒火。
秦无炎立于血浪之上，血魂幡猎猎舞动，狞笑回荡：“蝼蚁，也敢妄想逃生？”
话音未落，半空中一道身影掠过。
瑶光踏空而来，修罗王刃横于身前，血瞳冷冷注视着那只血手。她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言语，只是忽然抬手，一刀斩出。
刀锋未触血肉，却斩在血手与洞府之间的空间节点上。
“嗡——”
空气震荡，波纹扩散，仿佛水面被利刃划开。血手的能量流动瞬间紊乱，掌心漩涡出现短暂凝滞，压迫之势为之一顿。
张小凡猛地抬头，目光锁定半空中的女子。
那一斩……有些熟悉。
不是杀意，也不是毁灭，而是一种近乎守护的节奏，像极了当年碧瑶为他挡下诛仙剑时的那一击。
他的心狠狠一颤。
可来不及细想，瑶光已收刀落地，立于沟壑边缘，冷眼旁观，仿佛刚才那一斩从未发生。
张小凡却知道，那不是错觉。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陆雪琪，她睫毛轻颤，唇角渗出的血线仍未止住。天琊剑残躯微微震动，蓝光一闪，竟与他体内残存的混沌之力产生一丝共鸣。
这共鸣微弱，却真实存在。
他明白，她还在坚持。
他缓缓站起，双腿仍在发抖，双臂魔纹寸寸崩裂，血顺着指尖滴落。可他没有停下，一步一步走向血手。
每一步，地面都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
秦无炎冷笑：“你还想来？”
他手中血魂幡猛然挥动，血手调转方向，五指成爪，直抓张小凡头颅。
张小凡不闪不避，左手在胸前一抹，撕开衣襟，露出心口那道陈年伤疤。他咬破手指，在疤痕上迅速画下一道符纹。
刹那间，体内沉寂的混沌真核再次被唤醒。
黑气喷涌，整个人如燃烧般炽热。噬魂棒在他手中剧烈震颤，棒身浮现密密麻麻的魔纹，隐隐有裂痕蔓延。
他双臂交叉，棒尖对准血手关节，猛然下劈。
轰！
黑色冲击波炸开，血手再度崩裂，五指扭曲变形。张小凡借力翻身，一脚踢向血魂幡杆身。
啪！
幡杆晃动，插入处的血浪剧烈翻腾。
秦无炎脸色一变，伸手去扶，却被林惊羽一剑斩断手腕经络，动作迟缓一瞬。
就是这一瞬。
张小凡落地，转身，噬魂棒全力砸向幡杆根部。
“你找死！”秦无炎怒吼，另一只手掐诀，血浪凝聚成刀，直刺张小凡后心。
可就在这时，陆雪琪的手指动了一下。
她靠在石门边，睫毛轻颤，唇角渗出一丝血线。天琊剑残躯微微震动，蓝光一闪，竟与张小凡体内的混沌之力产生共鸣。
张小凡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微弱呼应，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棒尖砸落。
血魂幡剧烈摇晃，幡面裂开一道口子，百道怨魂哀嚎着逸散。
血手轰然崩解，化作漫天血雨洒落。
秦无炎仰天怒啸：“不可能！阵已成劫，谁也无法阻止！”
他一把抓起血魂幡，不顾断腕血流，将幡旗高举过头，口中念出一段古老咒语。
地面剧烈震动，血河倒流，尽数涌入幡中。
幡面裂口迅速愈合，反而浮现出一只巨大的血色眼睛，冷冷睁开。
张小凡心头一沉。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他回头看向陆雪琪，看见她眼皮微微颤动，似在努力醒来。
又望向道玄残影，那缕执念已淡得几乎看不见，却仍悬在空中，不肯消散。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握紧噬魂棒，一步步走向秦无炎。
血魂幡上的巨眼缓缓转动，锁定了他。
秦无炎狞笑：“来吧，让我看看，你这具躯壳，能承受多少痛苦。”
张小凡没有回应。
他将陆雪琪轻轻放在石门边，用噬魂棒插入地面，稳住她的身体。然后站直，面向血手。
这一次，他不再保留。
他引动心口最后一丝混沌本源，将全身经脉中的残力尽数抽出。黑气自七窍喷涌，手臂上的魔纹一条条炸裂，血顺着皮肤流下。他双膝跪地，双手握棒，高举过头。
“陆雪琪……”他低声说，“这次，换我守你。”
话音落下，他猛然起身，棒尖对准血手核心，全力轰下。
轰隆——！
黑色巨锤砸入血手掌心，裂痕瞬间蔓延至整只手掌。血流倒灌，能量失控，整个血阵开始震颤。
就在这时，瑶光再次出手。
她跃至半空，修罗王刃横斩，刀锋斩在血手与洞府之间的空间褶皱上。共振波纹扩散，血手能量流动彻底紊乱，掌心漩涡崩溃。
林惊羽见状，强提真元，率法相、小环等人再度冲向洞府入口。
可血阵余波猛然爆发，地面裂开血河，数道血鞭横扫而出。
众人尽数被掀飞。
林惊羽胸口再受重创，坠地呕血。法相佛光熄灭，盘坐不动。小环昏倒在地，轮回盘裂成两半。
张小凡被震退数步，单膝跪地，嘴角不断溢出黑血。他回头看去，陆雪琪依旧昏迷，天琊剑残躯微光闪烁，似有不甘沉寂之意。
瑶光落地，修罗王刃垂落，血瞳微闪。
那一斩之后，她脑海中闪过一道模糊画面——竹林、铃铛、一个少年背影。
她晃了晃头，眼神恢复冷酷，重新望向洞府。
秦无炎立于血浪之上，血魂幡猎猎舞动，血眼睁开，嘴角扬起狞笑。
道玄残影几近透明，悬浮于洞府石门上方，执念未散，仍以残破剑意勉力支撑禁制光晕。
张小凡缓缓站起，双臂魔纹寸寸崩裂，血顺着指尖滴落。
他抱起陆雪琪，背靠石门，目光死死盯着血手。
他知道，下一波攻击，会更狠。
他抬起手，抹去嘴角黑血，握住噬魂棒的柄。
棒身沾了血，滑得几乎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