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镜操纵着血傀儡正偷偷摸摸往山上走,秋末的山脚,通往山门的路已亮起灯火。姜明镜把斗篷压得更低,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离开宗门也有半月了,现在这具傀儡还是筑基二段算得上很弱了,想着空手回去不太礼貌,而且指不定以后再也不见了,姜明镜还去山下的摊贩那买了些点心,虽然修道之人到了筑基期就已经辟谷,不需要进食只需要吸纳天地灵气,但他这次回来的灵石最多整点过家家级的符纸,还不如吃的呢,如果不是师尊不化妆他甚至想给师尊买些胭脂水粉,给师尊一个惊喜。
为避巡山弟子,他特意绕了后山小道,却在一处枯涧旁被拦下——
“小友,夜黑露重,独行危险。”
声音不高,却带着温吞的回响,像山寺的暮鼓。
姜明镜心头一紧:对方气息深邃,根本看不出境界。
他暗中扣住袖中短剑,礼貌回道:“晚辈探亲归来,急于回山,请前辈行个方便。”
心中却暗道:“完了被老登抓到了,说话这么文绉绉的八成是老一辈的了。”
中年人一袭旧青衫,鬓发斑白,手里提着一只空酒壶,笑意和煦:“回山?剑影宗山门距此尚有百里,你这点脚程,走到天亮也进不去。”
姜明镜被点破身份,愈发警惕,甚至准备掏出腐败宝瓶给老登治疗一下然后疼死他。
中年人却顺势坐在涧边巨石上,拍拍身旁:“相逢即缘,聊十句,再走不迟。”
姜明镜直接从储物袋里掏出两张躺椅,直接躺了上去,说道:“前辈地上凉,还是躺躺椅上舒服。”中年人盯着精美的躺椅,躺了上去。
“第一问,”中年人扬了扬眉毛,“修道为的什么?”
“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不留余力的度过此生了,我不认为我能修到天地同寿。”林砚脱口而出。
“第二问,若护自己和护他人二者不可兼得,如何取舍?”
姜明镜沉默片刻:“我不取舍,你让我选自然考虑了所有答案,甚至你曾经也面临过这个问题,你在思考,在悔恨,一直对别人的死耿耿于怀,可你给不了自己答案,因为这是一道无解的题,人都是活在当下的,现在再怎么说也没用,当绝对的力量以一个无法阻挡的方式在瞬间摧毁自己或者他人,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我们没有选择。”
中年人眼里亮起泪光,口中喃喃自语道:“没有选择吗”,缓了一会,他接连又问:
“何谓仙?”
“可否杀人?”
“杀几人救百人,愿否?”
……
十句之数转瞬即满,姜明镜答得朴素,却句句语出惊人。
中年人听罢,仰头灌了一口空壶,苦笑道:“如今我可是豁然开朗了,过两天记得来问剑峰找我喝酒。”
他忽然抬手,在姜明镜肩膀轻轻一拍。
“回来吧,通缉令已经撤下了,始作俑者是宗主之子仇寂寥,如今他已经被严加管教了。”中年人负手而立,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姜明镜来不及称谢,对方已消失不见,只余笑声回荡山涧。
“真是个奇怪的老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