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篇都在说你小子投机取巧，说你个人能力平平无奇，全靠钻规则的空子才侥幸赢了一次。”
“字里行间，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那叫一个不服气啊。”
“他们觉得，只要规则完善了，场地公平了，兵力对等了，就能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所以，这次你要是输了，哪怕是输得很好看，也正好就印证了他们的说法！”
罗振国的声音陡然提高。
“到时候，他们会怎么笑话你？说你谭建林果然只会搞歪门邪道，一到真刀真枪的对抗就歇菜了！”
“他们会怎么笑话你们？说你们就是一群靠着新装备堆起来的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你受得了这个气？”
谭建林咬着牙，没有说话。
但他紧握的拳头，青筋毕露。
罗振国看着他的反应，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他放缓了语气，但说出的话，却比刚才更加沉重。
“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让你赢，我不光是为了你们合成营的脸面。”
“我承认，我也有私心。”
谭建林猛地抬起头。
只听罗振国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
“我需要你用一场无可争议的胜利，来狠狠地堵住军区里某些人的嘴。”
“我需要你向所有人证明……”
“我罗振国，当初力排众议把你从侦察营调到合成营当这个主官，我的眼光，没有错！”
罗振国最后那句话，掷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砸在谭建林的心坎上。
谭建林看着师长那双充满期盼和信任的眼睛，之前满肚子的牢骚和委屈，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滚烫的，名为“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
过了好半天，他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挠了挠后脑勺。
“师长……您这……”
“这又是给我灌鸡汤，又是给我上压力，我这小心脏有点受不了啊。”
谭建林搓着手，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和讨好。
“那什么……您看，能不能……稍微给点特殊待遇？”
“比如，演习规则上，稍微那么倾斜一点点？”
他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微小的缝隙。
“或者，给我几个‘技术顾问’的名额，我好去别的单位摇点人过来？”
“再不济，您把军火库的钥匙给我，我带兄弟们去挑几件‘黑科技’也行啊！”
罗振国被他这副耍宝的样子给气笑了。
“你小子，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是吧？”
他没好气地瞪了谭建林一眼。
“少跟我来这套！”
“这次演习，就是要正面对抗，硬碰硬！”
“就是要让你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凭真本事赢！”
罗振国站起身，拍了拍谭建林的肩膀，力道很重。
“规则、场地、兵力，这次他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你要是还能赢，那才叫本事，那才能把他们的脸彻底打肿！”
“我相信你。”
“别让我失望。”
说完，罗振国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宿舍。
门被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谭建林一个人。
他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凭真本事……赢……”
他喃喃自语，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宿舍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群穿着作训服的汉子呼啦啦地冲了进来，整个宿舍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
为首的正是奔雷，他那张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好奇。
“营长！营长！”
“师长找你啥事啊？”
“是不是看我们上次干得漂亮，要给咱们发奖金了？”
另一个队员挤上前来，满脸期待地问。
“我猜是给我们记功！必须是集体二等功起步！”
“不对不对，肯定是师长知道咱们装备还没磨合好，特意来给咱们批新装备的！”
“……”
下属们七嘴八舌，一个个兴奋得跟过年一样，叽叽喳喳地猜测着。
整个宿舍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谭建林看着这群一脸天真烂漫，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部下，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抬手，往下压了压。
“安静！”
他声音不大，但极具穿透力。
原本喧闹的宿舍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他，等着他宣布“好消息”。
谭建林扫视了一圈众人期待的脸庞，清了清嗓子。
他决定，必须下点猛药，把这帮家伙的美梦彻底敲碎。
“师长刚刚，确实是来下达命令的。”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然后，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次演习，我们不仅要参加。”
“而且，必须赢！”
“是死命令！”
空气凝固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角，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不解。
这……这剧本不对啊！
怎么跟想象中的表彰大会，画风差了十万八千里？
“必须……赢？”
奔雷眨了眨眼，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尴尬地笑了笑，凑到谭建林跟前。
“营长，你……你没开玩笑吧？”
“咱们这次演习，满打满算就三十个人。”
“对面红方可是足足一个四十人的加强排啊！”
奔雷掰着手指头，算得清清楚楚。
“咱们比他们少了整整十个人！十个啊！”
“这要是正面硬刚，人家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咱们淹死！”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
“是啊营长，这人数差得也太多了。”
“而且我听说，那帮人憋着一股劲儿呢，这次肯定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了。”
“万一……我是说万一，对面要是带了狙击手，专门搞咱们的指挥官和机枪手。”
“那咱们就彻底没得玩了，纯纯就是移动的活靶子啊！”
“这……这任务也太地狱难度了吧？”
奔雷挠着头，一脸的为难。
“营长，恕我直言，在这种条件下，说必须赢……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看着众人瞬间垮下去的士气，谭建林心里冷哼。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把事情的严重性摆在他们面前，这帮小子还真以为演习是过家家呢。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们开玩笑吗？”
谭建林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人。
“我再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这是命令！”
“师长亲口下的死命令！”
他故意把后果说得天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