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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天仙笑着轻轻碰了碰陆清歌的杯子,低声道:“这下好了,你又有的忙了。”

陆清歌无奈地笑了笑,喝掉了杯中酒。看着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的陈楷戈,以及已经开始讨论“黄蓉谁演合适”、“洪七公的鸡腿道具准备多少”的邓潮和陈赤赤,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几年,自己又要被绑在这个轰轰烈烈的武侠梦工场里,不得清闲了。

窗外,魔都的夜景依旧繁华似锦。而包房内,一个关于大漠弯弓、江南烟雨、侠之大者的新的银幕传奇,就在这杯盏交错与欢声笑语中,悄然拉开了筹备的序幕。陈楷戈心满意足,又开始热情地给陆清歌布菜倒酒,俨然已经进入了“自己人”模式,嘴里已经开始念叨着要去内蒙古看景,要找最好的驯雕师……

陆清歌听着,忽然想起自己那“宅男作家”的自我定位,不由得在心里对身边的刘天仙疯狂吐槽:‘看看,我就想安安静静做个美男子…不对,是美厨男,写写小说,做做美食。现在好了,综艺里当怪咖,电影里演大金牙,这又摊上这么大一武侠连续剧工程…我这平静的生活,算是彻底回不去了。’

刘天仙似乎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无奈和吐槽,忍俊不禁,在桌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低语道:“能者多劳,陆大侠。你的江湖,你自己不操心谁操心?”

陆清歌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筷子。

得,这艘贼船,看来是下不去了。

两个月的时间,在堪景、定妆、剧本围读、体能训练、道具特效制作的连轴转中,如同被沙漠疾风吹动的沙砾,倏忽而过。

魔都的秋意尚未浓稠,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炙热,却已露出了它吞噬一切的狰狞本色。在这里,《鬼吹灯之精绝古城》剧组如同一个突然降临的外星基地,在一片死寂的黄沙戈壁中,硬生生开辟出一片充斥着现代工业气息的临时绿洲。

数十顶军用帐篷如同巨大的蘑菇散布着,庞大的器材箱堆砌成小山,柴油发电车发出持续不断的低沉轰鸣,卷起阵阵热浪。工作人员们穿着防晒服,戴着宽檐帽和墨镜,行色匆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被风沙和紫外线亲吻过的痕迹,以及一种高强度工作下特有的疲惫与专注。

片场中心,导演王永泉(孔笙导演搭档,擅长执导此类题材)正拿着扩音喇叭,声音沙哑却极具穿透力,压过了风沙声:“胡八一!王胖子!情绪再到位一点!你们不是在散步!是在逃命!后面有东西在追!感觉!我要感觉!重来!”

镜头前,邓潮和陈赤赤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光鲜。邓潮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军装,脸上脖子上全是黏腻的仿汗化妆土和真实的沙尘,嘴唇干裂。陈赤赤则套着一件极不合身、绷得紧紧的破旧工装,同样灰头土脸,气喘吁吁。

这场戏是他们在沙漠中艰难跋涉,体力濒临透支。两人需要互相搀扶,眼神中既要有机警和疲惫,更要有对未知危险的深切恐惧。

“Action!”

邓潮和陈赤赤咬着牙,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松软的沙地里前行,身体大幅度摇晃,每一步都如同灌了铅。

“停!”王导皱眉,“赤赤!你那是饿了的表情!不是快累死的表情!重来!”

“Action!”

“停!潮哥!眼神!眼神里要有东西!不是放空!”

一遍,两遍,三遍……

在沙漠正午几乎能烤焦皮肤的烈日暴晒下,反复的重拍消耗着巨大的体力。

陈赤赤终于扛不住了,在一次“cut”之后,直接“噗通”一声瘫倒在滚烫的沙地上,四仰八叉,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啊——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潮哥……救我……这比王征宇搞的任何一次五哈都狠一万倍啊……王永泉导演……他是不是想继承我的蚂蚁花呗……”

邓潮也累得够呛,叉着腰大口喘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沙地上,瞬间蒸发。他踢了踢陈赤赤的腿:“起…起来……死胖子……一会儿沙子把你烤熟了……直接就能上桌……”

“烤熟就烤熟吧……给我个痛快……”陈赤赤有气无力地摆手,“让我歇歇……我感觉我的脂肪都在抗议……”

而就在离片场核心区域不远的地方,支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下面摆着一张折叠小桌和一把露营椅。陆清歌坐在那里,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复杂的文档和数据。

他的戏份——潘家园古玩市场里,大金牙那几场精明算计、满嘴黑话的戏,早在北京棚内就高效拍完了。他本以为可以功成身退,返回魔都舒适的书房,继续他波澜不惊的写作和美食研究生活。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邓潮和陈赤赤的“无耻”程度。

杀青宴当晚,这两人就一左一右,死死抱住了他的大腿,上演了一场感人至深(死皮赖脸)的挽留大戏。

邓潮:“清歌!我的亲兄弟!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这茫茫大沙漠,这深奥的剧本,这复杂的人物关系,离了你这个原作者,我们就像没头的苍蝇!会迷失在艺术的沙漠里的!”

陈赤赤:“就是就是!作者爸爸!你不能抛下你的孩子们啊!你看我这可怜的胖子,脑子本来就不够用,万一理解错了王胖子伟大的革命友谊和贪生怕死的精髓,岂不是毁了你的经典?你得留下!全程指导!这是责任!是义务!”

陆清歌:“……我只是个编剧,戏拍完了。”

邓潮:“不!你是灯塔!是航标!是我们的定海神针!”

陈赤赤:“而且沙漠信号不好,你回去也视频不了,不如在这陪着我们,还能给天仙姐打卫星电话呢!”

最终,在两人软磨硬泡、以及制片方(也觉得有原作者坐镇能极大提升效率和质量)的诚挚请求下,陆清歌无奈地留了下来。于是,片场边就多了这么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一位看起来与周围糙汉环境格格不入的“文人”,成了剧组最忙碌的“编外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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