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上升的超重感还没褪去，洛羽已经摸出藏在腰带夹层的微型信鸽——那是一只指甲盖大小的机械鸟，翅膀上的太阳能板在应急灯的微光下泛着哑光。他指尖在鸟喙上快速敲击，将“鬼谷，方雨晨，速转移”的暗码输入芯片，金属鸟眼瞬间亮起绿色的微光。
“这东西能穿透三层能量屏蔽？”剑齿虎靠在电梯角落，匕首在指间转得飞快，“主教的人在每层都布了信号干扰器。”
洛羽没说话，只是将机械鸟从电梯通风口塞了进去。金属翅膀扑棱的轻响被电梯运行的噪音吞没，他看着通风口的栅栏，忽然想起四年前在404的地下靶场，罗飞炫耀自己改装的机械猎犬时，秦雨曾吐槽“还没麻雀飞得灵”。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机械鸟已经掠过三条走廊，直奔安平市公安局404调查科总部飞去，而洛羽刚才的一系列举动，早已被暗处的摄像头拍下，传到了主教的眼中。
此刻在404总部的紧急通讯室，罗飞正对着屏幕上突然跳出来的乱码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这是他破译暗码的习惯动作。邹晓婷端着咖啡进来时，正好看见屏幕上的乱码突然重组，化作一行熟悉的摩尔斯电码。
“这……这是洛羽的手法，他在给我们传递信息。”邹晓婷的咖啡杯顿在桌上，褐色液体溅在键盘上，“他要我们把方雨晨转移到‘鬼谷’……”
姜少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此时的他也已经换上了一身迷彩装，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他的战术靴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而眼睛则一眨不眨看向了刚才的屏幕。“姐，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鬼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罗飞笑了笑，拍拍姜少杰的肩膀。“你说那个啊，那是我们404调查科里最绝密的禁区，传说里面的机关连设计者都记不全。”说罢他摸出腰间的配枪检查，“现在就去接人？”
邹晓婷调出安全屋的三维地图，屏幕上的“鬼谷”被密密麻麻的红点覆盖——那是触发即会启动的能量陷阱。“那是当然。”她放大地图角落的一个符号，那是404的初代成员才知道的紧急入口，“洛羽既然用这个暗码和我们联络，说明那边的情况比我们想的更糟。我先联络林科，你去和少杰去做好准备，我们十分钟后出发。”
此时在距离幽灵岛不远的海上，救生艇的马达在海面上划出白色的尾迹，林阳用急救包按住老鹰腹部的伤口，血渍透过纱布渗出来，像一朵不断晕开的红墨花。周晨握着船桨警惕地张望，夜视仪里能看到远处货轮的轮廓越来越小，星图投影在夜空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撑住，兄弟”林阳的声音压得很低，掌心能感觉到老鹰急促的心跳，“我们需要知道幽灵岛的镜阵布局。”
老鹰咳出一口血沫，染红白纱布：“主教……在岛中心建了祭坛……十二面铜镜……对应十二种基因序列……”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手指死死抓住林阳的作战服，“洛羽……是……是关键……”
话音未落，老鹰的手突然垂落。林阳探了探他的颈动脉，指尖只感觉到一片冰凉。海风吹过甲板，带着咸腥的气息，周晨猛地将船桨砸在艇舷上，塑料外壳裂开一道缝：“就这么……就这么让他死了？”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没说假话，”陈曦从老鹰的衣领里摸出一枚芯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上刻着安平市公安局的徽章，“这是他的记忆存储芯片，我想他可能早就预料到这些，并且准备好了。”
肖焕立刻将芯片插进电脑，屏幕上跳出幽灵岛的三维模型。岛屿中央的火山口被改造成巨大的圆形建筑，十二根金属柱环绕着祭坛，能量管道像血管一样蔓延至海边。“这里。”肖焕指着火山口边缘的一处平台，“这有个废弃的地热站，里面的管道系统应该是和祭坛相连的。”
林阳望着远处的海平面，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周晨，检查武器。陈曦，准备伪装成渔民的身份文件。”他的指尖在膝盖上敲击着，节奏和当年在404制定作战计划时一模一样，“我们要在拂晓前登岛。”
地下三层的禁闭室里，洛羽被反绑在能量束缚椅上，蓝色的电流顺着金属镣铐爬上手腕。主教的银色面具在强光下泛着冷光，能量鞭在他手中发出滋滋的声响：“说，你把方雨晨的消息传给谁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洛羽的额头渗出冷汗，电流穿过身体的痛感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死死咬着牙——这种程度的逼供，比起几年前被变异物质侵袭时用的神经毒素轻多了。
剑齿虎被两个护卫按在墙角，嘴角挂着血痕。他刚才试图挣脱束缚救助洛羽，结果被能量网罩住，肋骨断了至少三根。“有本事冲我来。”他大声喊着，嘴中啐出一口血，“欺负一个盲人算什么本事？”
主教没理会他，能量鞭突然甩向洛羽的侧脸。墨镜被抽飞，露出他泛着混浊之色的虹膜——那是几年前在执行任务中，因被变异物质侵袭而导致受伤而最终变异留下的痕迹。“洛家的小少爷，你以为就凭这点伎俩就能骗过我？”主教的声音带着笑意，“你也太小看我了。”
此时洛羽的目光无视主教的挑衅瞟向其身后的监控镜头，他的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主教身后的监控屏幕上，本来早已被林阳用本源力量干掉的吴天德此刻正拎着两个守卫的尸体撞开基地大门，破碎的白大褂下，皮肤像龟裂的土地般外翻，暴露在外的肌肉纤维泛着诡异的紫色。
“主教！你这个骗子！你给我出来！”吴天德的吼声穿透禁闭室的隔音门，能量冲击波震碎了墙角的灯管，“你给我出来！你这个杀千刀的混蛋！你说过给我永生的！可现在呢，我变成这副鬼样子全部都是拜你所赐啊！！”
主教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能量鞭从洛羽面前收回。“净……净化者小队，快……快去处理掉他。”他对着通讯器下令，转身时面具差点撞到门框——这是洛羽第一次看到他失态。
禁闭室的门被撞开的瞬间，剑齿虎突然挣脱束缚，匕首脱手而出刺穿一个护卫的咽喉。洛羽趁机踹翻能量束缚椅，电流短路的火花中，他捡起地上的能量鞭甩向另一个护卫，蓝色的电流瞬间将对方包裹。
“快走！”剑齿虎拽着洛羽冲向通风管道，身后传来吴天德疯狂的咆哮和能量爆炸的巨响。钻进管道的前一秒，洛羽回头望了一眼——吴天德的右手已经异化成长鞭状的能量体，正将一个净化者拦腰截断，紫色的血液溅在银色面具上，像极了抽象画。
“真没想到那疯子居然还活着。”剑齿虎在通风管道里匍匐前进，碎骨摩擦的痛感让他龇牙咧嘴，“他不是被林阳控制在时空裂缝里，被活活撕碎了么？”
“你太小看观察者组织的再生技术了。”洛羽的手肘在管壁上蹭出伤口，血珠滴落在管道里，“但是一切都会有代价，你看他的皮肤就知道，那上面的细胞正在快速衰竭。”他想起三天前在实验室看到的报告，吴天德的复制体存活时间不超过七十二小时。
通风口外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洛羽扒开栅栏往下看，吴天德正跪在地上呕吐，紫色的呕吐物腐蚀出一串白烟。但他很快站起来，折断旁边的金属桌腿当武器，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红光：“主教！你个混蛋！快出来受死！”
“看来他在废弃工厂听到了我对林屿舟所说的话了。”洛羽的声音有些干涩，“当时我们以为他已经死透了，没想到……”
剑齿虎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等一下，看那里。”他指向基地大厅的阴影处，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站在立柱后，能量波动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但洛羽一眼就认出那身黑色风衣——是林屿舟。
“一个麻烦还没消失，又来一个……” 此刻二人的心中都出现了这个念头，于是他们停止行动躲藏起来，观察两边的一举一动。
吴天德的能量鞭横扫过走廊，金属货架像纸糊的一样倒塌。他看到了镜中的自己，皮肤下的血管突突跳动，像有无数条虫子在爬。而在他的脑中，回想起三天前在废弃工厂的地下十六层，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等死时，听到的洛羽和林屿舟的对话。
“他只是个复制体，活不过满月。”洛羽的声音透过通风管道传来，“主教需要的是他体内的能量抗体。”
“那那个复制体呢？”“就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组织已经放弃了对他的期待，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他早就该被组织的人处理了。”
“那个复制体懂什么本源？”“他自己都是用残次dNA拼出来的赝品，给你的不过是能量循环时过滤出的废料。真正的精髓，在组织的低温舱里锁着呢。”
原来如此。吴天德放声狂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地下层回荡，震落头顶的灰尘。他不是吴天德，只是个用别人基因造出来的容器。那些所谓的特殊力量，不过是加速死亡的毒药。
“原来是这样啊，那既然是弃子，那我就拉着你们所有人全部陪葬吧！”他撞破基地的能量屏障，右手的能量体暴涨到三米长，所过之处，金属熔化，混凝土冒烟。当他看到林屿舟从阴影里走出来时，瞳孔骤然收缩。
“你……你不是死了吗？”吴天德的能量体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我明明看到你被林阳制造的能量风暴吞噬了！”
林屿舟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空气中的能量流突然逆向旋转，吴天德的能量体像被看不见的线牵引着，开始倒流回他体内。“额不……不……不！”吴天德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在能量反噬下膨胀、收缩，和他的本体在不归林时的情形一模一样。“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要杀……我要杀了你。啊！！！！”
他冲向林屿舟的瞬间，对方的手掌已经按在他的胸口。能量流像海啸般涌入，吴天德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透明化，那些紫色的肌肉纤维逐渐消散，露出骨骼和内脏。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林屿舟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悯。
“轰——”
能量爆炸的强光中，林屿舟的黑色风衣被气浪掀起。他看着地上残留的灰烬，指尖微微颤抖——这是他恢复意识后第一次动手杀人，胸口传来久违的悸动，像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就在林屿舟对吴天德痛下杀手、洛羽和剑齿虎坐享其成的时候，在火山口的祭坛上，主教站在十二面青铜镜中央，能量流顺着他的指尖注入地面。星图投影在火山口上方旋转，十二道光束与海面上的货轮遥相呼应。“血月计划，启动。”他的声音透过能量场传遍全岛，带着一阵忘我的癫狂。“从今天起，我将成为新的神。”
洛羽和剑齿虎躲在地热站的管道间里，看着屏幕上不断攀升的能量指数。肖焕破解的芯片数据正在快速加载中，每根金属柱的能量阈值都清晰可见。“林阳他们应该已经从西侧登陆了。”剑齿虎的匕首插在管道的阀门上，“按计划，他们会切断海边的能量站。”
洛羽的目光落在祭坛边缘的林屿舟身上。他像个旁观者一样站在那里，黑色风衣被火山风掀起，却迟迟没有动手。“他在等什么？”
话音未落，主教突然发出一声嘶吼。十二面青铜镜同时射出红光，穿透他的身体，在祭坛中央形成巨大的血红色能量球。“哦，吼吼吼吼，看到了吧，这就是神的力量！”他的皮肤开始晶体化，银色面具下的脸扭曲成非人的形状，“洛振雄没做到的，我做到了！”
林屿舟突然动了。他的身影在能量光束间穿梭，速度快得留下残影。当他的手掌按在一根金属柱上时，柱体瞬间结冰，能量流像被冻结的河流般停滞。
“动手！”洛羽拽开管道阀门，滚烫的地热蒸汽喷涌而出，遮住了监控探头的视线。剑齿虎同时引爆了预先埋设的炸药，金属柱倒塌的巨响中，他似乎听到了林阳在通讯器里喊“左翼安全”。
三方势力在祭坛中央汇合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林阳举着枪对准主教，洛羽的能量鞭蓄势待发，林屿舟的手掌覆盖着冰霜般的能量层。他们曾经是敌人，是叛徒，是被遗忘的幽灵，此刻却因为同一个目标站在一起。
“看来你们达成共识了，一帮不知死活的蝼蚁。”主教的晶体化手臂挥出一道红光，能量波将三人同时震飞。洛羽撞在青铜镜上，碎片划破他的脸颊，血珠滴落在镜面，激起一圈涟漪，“可惜太晚了，血月已经升起。”
火山口外的天空果然泛起诡异的血红色，像被打翻的调色盘。洛羽看着自己的手臂开始出现晶体化的纹路，能量流正在侵蚀所有人的身体。该死，是血月的力量，它在一点一点吞噬我。林阳，快引爆所有炸药！”他对着通讯器大喊，“再不引爆，我们都要同归于尽了！”
“等等。”林屿舟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铁片。他走向祭坛中央的能量球，手掌贴在猩红的光壁上，“我想我有办法关闭它。”
洛羽和林阳同时愣住。他们看到林屿舟的身体正在融入能量球，冰晶般的能量流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冻结着血红色的光芒。“当年能量风暴改造了我的基因。”他的声音透过能量场传来，带着一丝释然，“我是唯一能中和这种能量的人。”
“别犯傻了！”洛羽冲过去想拉他出来，却被能量屏障弹开，“如果你和那股能量融合，你会永远消失的！”
林屿舟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像冰面裂开的缝隙：“至少……我可以做回一次人。”
他的身体完全融入能量球的瞬间，血红色的光芒开始消退，青铜镜的碎片纷纷坠落。主教发出不甘的嘶吼，晶体化的身体在能量逆流中寸寸碎裂。洛羽和剑齿虎背靠背站着，抵挡着最后的能量冲击，他们都看到林屿舟的身影在光中微笑，像从未存在过的幻影。
火山口的天空重新变回蓝色时，朝阳正从海平面升起。林阳、肖焕和陈曦带着周晨冲过来，看到的是满地的青铜镜碎片和两个坐在废墟里的男人。
洛羽捡起一块碎片，镜面映出他恢复成黑色的左眼。林阳的作战服沾满血污，却在看到碎片上404的徽章时笑了起来。远处的海面上，“海鲨-73”货轮正在下沉，像一头沉没的巨兽。
“都结束了？”周晨的声音带着颤抖。
“不，还没有。”洛羽将碎片揣进怀里，站起身时风衣下摆扫过灰烬，“洛振雄还在逃，青铜镜的碎片也没找全。”
林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作战服传过来：“但我们有了新的线索，不是吗？”他指的是老鹰留下的芯片里，关于洛氏集团和观察者组织深层交易的记录。
周晨的电脑突然发出提示音，屏幕上跳出罗飞发来的消息：“方雨晨已安全抵达鬼谷，疗养院那边也传来一个好消息，林媛在疗养院画了新的画，说是送给救了她的大哥哥。”
洛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起那个在疗养院里给多肉浇水的女孩，手腕上的淡粉色疤痕像朵含苞的花。“走吧。”他对林阳说，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几人并肩走出火山口时，朝阳的光芒穿过云层落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远处的海风吹来，带着咸腥的气息，像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
在幽灵岛的废墟之下，一块沾着血迹的青铜镜碎片突然闪烁了一下，镜面映出的眼睛符号缓缓闭上，仿佛在等待下一次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