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碎官道的暮色,京郊废弃驿站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远远望去,驿站的破窗里透出零星火光,隐约有低语声随风飘来,混着干草被翻动的窸窣声,透着股反常的躁动。
“放慢速度,先隐蔽!”沈砚之勒住马缰,左臂的伤口因动作牵扯,渗出的血又浸湿了包扎的布条。他却浑然不觉,目光紧盯着驿站周围的矮树丛,“镇国公,您带一队人绕到驿站后门,切断他们的退路;我带一队从正面牵制,鹿筱,你守在东侧道口,若遇到自称‘前朝旧部’的人,立刻出示虎符澄清,别让他们中了太后的圈套。”
我点头应下,握紧腰间的虎符——这是娘当年留下的信物,如今竟成了揭穿阴谋的关键。秦风将军派来的士兵已在道口布下隐蔽点,我蹲在树后,能清楚看到驿站正门的情况:三个黑衣人手提油桶,正往驿站的木柱上泼洒煤油,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动手!”沈砚之的声音刚落,正面的士兵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黑衣人大惊,有人慌忙去摸腰间的火折子,却被沈砚之挥剑打掉。他左臂不便,便全靠右手持剑,剑光闪过,一个黑衣人的手腕被划伤,油桶“哐当”落地,煤油溅了一地。
驿站后门的镇国公也带人攻入,两面夹击之下,余党顿时乱了阵脚。可就在这时,驿站里突然冲出十几个手持长刀的人,为首的是个满脸刀疤的汉子,他举刀大喝:“兄弟们,太后虽死,但陛下要斩尽杀绝!今日烧了驿站,就说是前朝旧部叛乱,让天下人看看他的真面目!”
这话一出,东侧道口果然有动静——十几个身着旧朝服饰的人从树丛里走出,个个面带怒色,显然是被蒙骗的前朝旧部。我立刻站起身,高举虎符喊道:“住手!你们别被蒙骗了!”
旧部们愣住了,刀疤汉子见状,厉声对他们喊道:“别信她的鬼话!她是朝廷的人,就是来骗你们的!”
“我手里的是先太后亲赐的虎符,当年先太后曾承诺保护前朝遗孤,绝无斩尽杀绝之意!”我快步上前,将虎符递到旧部首领面前,“太后的余党想伪造叛乱,嫁祸陛下,挑起战乱。方才我们在天牢,已从太后口中得知,当年林家灭门、先帝谋朝篡位,全是她一手策划的阴谋!”
旧部首领盯着虎符,眼神动摇——这虎符是先太后的信物,他们曾见过。这时,镇国公从驿站里搜出一叠书信,快步走过来:“大家看!这是从余党身上搜出的假信,全是模仿前朝旧部的笔迹写的,就是为了伪造叛乱证据!”
刀疤汉子见阴谋败露,恼羞成怒,举刀朝我砍来:“敢坏我的事,我杀了你!”
“小心!”沈砚之及时冲过来,用剑挡住刀疤汉的攻击。他左臂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顺着剑鞘往下滴,却依旧死死咬住牙关,一剑挑飞了对方的刀。旧部们见状,立刻明白自己被利用,纷纷上前按住刀疤汉的手下,将他们捆了起来。
我扶住沈砚之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发颤:“你的伤……”
“没事。”他勉强笑了笑,目光扫过驿站里被缴获的火折子、假信,还有一箱准备用来栽赃的旧朝旗帜,“总算没让他们得逞。”
就在士兵们清理现场时,一个被捆住的余党突然疯狂大笑:“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太后早就安排好了,就算我们失败,还有人会替她完成大业!林家的冤屈,永远别想洗清!”
沈砚之眼神一凛,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你说的人是谁?”
余党却紧闭双唇,猛地咬碎了嘴里的毒药,嘴角瞬间溢出黑血,没了气息。
镇国公叹了口气:“看来太后的布置比我们想的更深。”
我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手中的假信——这些都是揭露太后阴谋的证据,也是洗清林家冤屈的关键。这时,秦风将军派来的士兵匆匆赶来,递上一封书信:“鹿姑娘,沈公子,秦风将军传来消息,三皇子在宫中一切安好,陛下已派人加强保护。另外,陛下让你们处理完驿站的事后,立刻回宫,有要事商议。”
沈砚之的脸色好了些,他接过书信,对我说道:“先带你去处理伤口,再回宫。”
我摇摇头,指了指驿站里的证据:“先把这些东西收好,这是洗清林家冤屈的关键。至于我的伤,一点皮外伤而已,不碍事。”
夕阳彻底落下,夜色笼罩大地。我们带着缴获的证据和抓获的余党,踏上回京城的路。沈砚之的手臂被重新包扎,却依旧坚持骑马走在我身边,时不时用没受伤的手扶我一下,生怕我从马上摔下来。
官道上的马蹄声格外清晰,我看着手中的虎符,心里清楚:驿站的危机解除了,但太后留下的暗流还未平息。那个余党口中的“后手”、林家灭门的完整真相、三皇子的未来……还有太多的事等着我们去解决。
快到京城城门时,沈砚之突然开口:“不管接下来遇到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我转头看向他,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他眼底的坚定。我用力点头,握紧了手中的虎符——这一次,我不仅要为林家洗清冤屈,还要守护好身边的人,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京城的城门在夜色中缓缓打开,里面灯火通明,却不知暗处还有多少危机在等待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