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话说耿鄙接替杨雍,却任信奸吏,致使凉州民怨四起,正在走向崩溃。
中平二年的凉州,风沙似乎比往年更加猛烈。黄沙漫天,卷起千堆土,将整个陇西大地笼罩在一片昏黄之中。在这片贫瘠而辽阔的土地上,烽火连天,民不聊生。
凉州刺史府设在冀县,虽说是州府所在,却也不过是一座土坯垒成的院落。院墙多有破损,门前两个守军衣衫褴褛,面色饥黄,与这刺史府的威严格格不入。
新任刺史耿鄙端坐堂上,眉头紧锁。他年约四十,面庞方正,留着整齐的短须,一身绛色官服虽然洁净,却掩不住连日奔波带来的疲惫。案几上堆满了卷宗,大多是各郡县报来的灾情和匪患。
“程参军到!”门外侍卫高声通报。
耿鄙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程球缓步而入,他身材瘦小,面皮白净,一双眼睛总微眯着,仿佛时刻在盘算什么。他躬身行礼,姿态极为谦卑。
“属下参见使君。”
“程参军不必多礼。”耿鄙摆手示意他近前,“各郡县报来的情况你都看过了吧?凉州局势,比我们想象的还糟糕。”
程球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使君不必过于忧虑。凉州民风彪悍,若非用重典,难以震慑。属下以为,当务之急是增加赋税,扩充军备,以强兵镇压叛乱。”
耿鄙沉吟片刻:“如今百姓已困苦不堪,再加赋税,恐怕……”
“使君仁德,体恤百姓,实乃凉州之福。”程球话锋一转,“然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那些叛民,不加以严惩,只怕会更加猖獗。属下建议,可先从严惩汉阳叛民家属开始,以儆效尤。”
耿鄙犹豫不决,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窗外风沙呼啸,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苦难。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汉阳太守盖勋求见。”
耿鄙与程球对视一眼,程球低声道:“盖元固在凉州素有威望,但其人刚直,恐不会赞同使君的政策。”
只见盖勋大步走进厅堂。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一双虎目不怒自威。
“盖太守来得正好。”耿鄙起身相迎,“我正在与程参军商议平定叛乱之事。”
盖勋扫过程球,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他直接道:“使君,听说您要增加赋税,还要严惩叛军家属?”
耿鄙有些尴尬:“这个……确实有此考虑。盖太守有何高见?”
盖勋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使君!凉州民变,根源在于官吏贪暴,百姓无以为生。不行仁政,反加重赋,无异于抱薪救火!所谓叛民,大多是被逼无奈的百姓啊!”
程球冷笑:“太守此言差矣。叛乱就是叛乱,不严惩,朝廷威严何在?”
盖勋根本不看程球,继续说:“使君初来乍到,不知凉州情状。我在此为官多年,深知民情。请使君三思而后行!”
耿鄙面露难色,程球趁机插话:“使君,太守虽是好意,但未免过于妇人之仁。如今叛军势大,不示以强硬,只怕……”
“程球!”盖勋终于转向他,目光如刀,“你在雒阳的那些勾当,别以为到了凉州就能继续!百姓已经够苦了,你还要雪上加霜吗?”
程球脸色一白,随即恢复如常,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耿鄙见状忙打圆场:“不必争执。容我再考虑考虑。”
盖勋长叹一声,知道多说无益,拱手告辞。走出刺史府时,他的背影在风沙中显得格外落寞。
回到汉阳太守府,盖勋独自在书房中踱步。窗外风沙依旧,他的心情却比天气更加阴沉。
“父亲。”长子盖顺推门而入,见父亲面色不佳,轻声问道,“与使君谈得不快?”
盖勋摇头叹息:“耿鄙任信程球,凉州民怨更甚。观其行事,必败无疑。”
“那父亲打算如何?”
盖勋望向窗外,目光深远:“我盖家世代为官,所求无非是保境安民。若上官无道,助纣为虐,不如归去。”
几日后,盖勋上书请辞。消息传出,凉州士民无不震惊。
得知盖勋辞官的消息,简宇快马加鞭从驻地赶来。
简宇年方二二,却已是凉州有名的将领。他身材魁梧,面容刚毅,一双剑眉下目光炯炯。前日他凭军功升至护羌校尉,在军中颇有威望。
他赶到太守府时,盖勋正吩咐下人收拾行装。
“元固兄何故突然辞官?”简宇大步走进厅堂,甲胄铿锵作响。
盖勋见他来,露出欣慰的笑容:“乾云。”
简宇急切问道:“凉州正值多事之秋,元固兄为何此刻弃官而去?”
盖勋示意他坐下,命人上茶,然后道:“耿鄙任信程球,必败无疑。我若留下,要么同流合污,要么与之相争,无论哪种,都于凉州无益。”
“可是……”简宇还想劝说。
盖勋抬手打断:“乾云,你的来意我明白。但我意已决,不必再劝。”他凝视着简宇,语重心长地说:“倒是你,不如与我一同离去。凉州将有大乱,留下凶多吉少。”
简宇愣住了,他没想到盖勋会劝自己一起走。他沉默片刻,站起身来到窗前。
窗外,汉阳城的街市依旧热闹,百姓在风沙中为生计奔波。更远处,是连绵的群山和辽阔的草原。
简宇转身,目光坚定:“元固兄好意,乾云心领。但我不能走。”
他走到厅堂中央,手指远方:“我是护羌校尉,守的是大汉疆土,是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若人人都因危难离去,谁来保卫边疆?谁来保护那些百姓?”
盖勋凝视着他,眼中既有赞赏也有忧虑:“乾云,你可知道留下意味着什么?”
简宇昂首道:“我知道。或会战死沙场,或会遭人陷害。但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守护疆土,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选择。”
他走到盖勋面前,深深一揖:“元固兄的教诲,乾云铭记在心。你常说要‘以民为本’,乾云不敢或忘。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在这时候离去。”
盖勋长叹一声,那叹息中有无奈,也有欣慰。他起身扶起简宇:“人各有志,我不强求。只望你多加小心,耿鄙和程球……唉,你好自为之。”
简宇郑重承诺:“元固兄放心,乾云必竭尽全力,保境安民。”
次日清晨,盖勋携家眷离开汉阳。百姓自发前来送行,人群中不时传来抽泣之声。
简宇骑马相送十里,直到城外长亭。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盖勋在亭前停下,对简宇说,“乾云,就到这里吧。”
简宇下马,拱手道:“元固兄保重。”
盖勋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我多年来对羌人习性、凉州地形的一些心得,或许对你有用。”
简宇郑重接过,感觉那竹简重若千钧。
“多谢元固兄。”
盖勋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他守护多年的土地,然后毅然转身,驱车向东而去。
简宇伫立良久,直到盖勋的车驾消失在漫天风沙中。他握紧手中的竹简,目光更加坚定。
风更大了,卷起沙石打在脸上,生疼。但简宇仿佛毫无知觉,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守护这片土地,守护这里的百姓。
雒阳,崇德殿。
汉灵帝刘宏高坐于龙椅上,身着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本该威仪天下,此刻却显得有些精神不济。
殿下,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司空张温站在文官队列前列,他年约五十,面容清癯,三缕长须飘洒胸前,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众卿家,凉州叛乱日益猖獗,边章、韩遂之辈竟敢逼近三辅,威胁园陵,诸卿有何良策?”刘宏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
大殿上一片寂静。凉州战事已持续许久,朝廷屡次派兵征讨,皆无功而返,如今谁也不敢轻易发言。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张温。张温在朝中素有威望,且曾主持过征讨事宜。
刘宏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张司空,朕意任命你为车骑将军,假节,统兵西征,如何?”
张温出列,躬身道:“臣蒙陛下信任,敢不竭犬马之劳。然西征事大,需良将辅佐。”
“准奏。你可举荐人选。”
张温略一思索:“执金吾袁滂可为副将。破虏将军董卓、荡寇将军周慎皆在凉州,可归臣节制。”
刘宏点头:“准奏。望卿等同心协力,早日平定叛乱。”
“臣遵旨。”张温长揖回礼。
退朝后,张温立即开始筹备西征事宜。他表请孙坚、陶谦参军事,赵岐补为长史,组建征讨班底。
数日后,丙辰日,刘宏在崇德殿正式召见张温,授以节钺。
张温全身甲胄,入殿行礼。按礼,大将受命,可行军礼,长揖不拜。张温依礼而行,举止从容,气度非凡。
刘宏看着殿下的张温,难得地正色道:“张卿,西征之事,朕就托付与你了。”
张温昂首道:“臣必竭尽全力,以报陛下信任。”
仪式结束后,张温立即启程前往长安。一路上,他不断收到来自凉州的军情,形势比想象中更严峻。
到长安后,张温以车骑将军府名义召集群将议事。各路人马陆续到来,唯独董卓迟迟未至。
董卓的驻地离长安并不远,但他故意拖延行程。
此时董卓年近五十,身材肥胖,满面虬髯。他出身凉州豪强,在地方上势力庞大,对朝廷派来的张温并不放在眼里。
“将军,车骑又派人来催了。”李傕进帐禀报。
董卓正大口吃着羊肉,满手是油。他嗤笑一声:“让他等。一个文人,懂什么打仗?”
李儒在一旁轻声道:“将军,张温毕竟是朝廷钦命的车骑将军,假节,如此怠慢,恐授人以柄。”
董卓扔下骨头:“文优多虑了。我在凉州经营多年,朝廷要靠我平定叛乱,不敢把我怎么样。”
又拖两日,董卓才慢悠悠前往。
车骑将军府设在长安旧宫中,虽经修葺,仍显破败。诸将分列两侧,张温端坐主位,面色不悦。
董卓大步走进厅堂,甲胄铿锵,微微拱手:“董卓来迟,还望将军见谅。”
张温强压怒火:“董将军军务繁忙,本将理解。然军情紧急,还望将军以大局为重。”
董卓哈哈笑:“将军有所不知,凉州地广人稀,叛军神出鬼没,末将不得不谨慎布防,故而迟来。”
站在张温身后的孙坚忍不住上前,附在张温耳边低语:“将军,董卓傲慢无礼,应当按军法处置,以儆效尤。”
孙坚年方三十余,却已是久经沙场的将领。
孙坚出自寒门豪族。少为县吏,以勇猛尚武显名,被召署假尉。熹平元年 ,为吴郡司马,募集兵勇,参与平定会稽地区响应许昌的暴动。后历任盐渎、盱眙、下邳县丞。中平元年,黄巾起义爆发,孙坚率淮、泗精兵至河南镇压,任佐军司马。
张温微微摇头,同样低声回应:“董卓在凉州颇有势力,杀之恐生变乱。”
孙坚急切道:“将军统率大军,威震天下,何须依赖董卓?观其言行,有三罪状:一不尊长官,二动摇军心,三怠慢军令。古之名将,无不以诛杀立威。若纵容之,损威坏法,过失在将军啊!”
张温沉吟良久,最终还是摇头:“杀之不利。你先退下,久则董卓生疑。”
孙坚只得退后,目光如刀般刮过董卓。董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冷笑一声,毫不畏惧。
张温整顿神色,对诸将道:“叛军逼近美阳,威胁皇家园陵。本将决定,率大军屯驻美阳,与叛军决战。”
诸将齐声应诺。
美阳地处渭水平原,是长安西北的重要屏障。这里不仅有皇家园陵,更是扼守陇西通道的战略要地。
张温率诸郡兵步骑共十多万人屯驻美阳,连营数十里,旌旗招展,声势浩大。
边章和韩遂得知消息,亲率主力前来迎战。叛军虽装备简陋,但多是骁勇善战的羌胡骑兵,来去如风,难以捕捉。
两军在美阳城外对峙多日,大小战斗不断,但官军始终未能取得决定性胜利。
简宇率部驻扎在官军左翼。他的部队虽只有五千人,但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作为护羌校尉,他深知羌人战术,多次击退叛军进攻。
这天傍晚,简宇巡视营寨后,登高望远。暮色中的美阳平原苍茫辽阔,远处叛军营火星星点点,如天上繁星。
“大哥,董将军派人送来酒肉,说是犒劳我军今日奋战。”部将典韦前来禀报。
简宇微微皱眉:“回复来使,说我军纪严明,战时不得饮酒,心意领了。”
典韦咧嘴一笑:“俺也是这么想的。那董卓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作战时,他的部队明明可以夹击叛军,却迟迟不动,害得咱们多折了不少弟兄。”
简宇叹息一声:“这些话在营中不可乱说。董卓势大,且深得朝廷倚重,我们做好本分即可。”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亮光,一颗流星划破夜空,坠向远方叛军营寨方向。
营中将士纷纷出来观看,议论纷纷。简宇心中一动,隐约觉得这天象或许预示着什么。
果然,流星坠入叛军营寨的消息很快传来。羌人迷信,认为这是不祥之兆,军心大乱,许多部落纷纷要求撤军。
边章和韩遂极力安抚,但收效甚微。
董卓安插在叛军中的细作很快将这一情况报告回来。董卓大喜,立即找到张温:“将军,天赐良机,叛军军心已乱,当立即出击!”
张温谨慎起见,先派斥候打探,确认消息属实后,才下令全军进攻。
简宇接到命令,立即整军出发。他的部队作为先锋,直插叛军左翼。
战场上杀声震天,箭矢如雨。叛军因军心动摇,抵抗不如往日顽强。简宇一马当先,长枪如龙,所向披靡。典韦护在其左,恶来双戟挥舞,无人能近。史阿护在其右,暗影剑挥舞,无人能挡。
激战中,简宇发现一队叛军正在掩护主力撤退,立即率部冲击。那队叛军首领正是韩遂部将阎行,骁勇善战,连杀数名官军将领。
简宇拍马直取阎行,二将战在一起。阎行力大矛沉,简宇枪法精妙,斗了二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就在这时,典韦突入敌阵,恶来双戟直取阎行后心。阎行回身格挡,简宇趁机一枪刺中其肩胛。阎行负伤败走,叛军阵脚大乱。
官军乘胜追击,斩首数千级。边章和韩遂率部败退榆中。
美阳之战大获全胜,张温犒赏三军,同时上书朝廷为诸将请功。
美阳大捷后,张温决定兵分三路乘胜追击叛军。
中军帐中,诸将齐聚。张温指着地图道:“边章、韩遂败退榆中,当乘胜追击,一举歼灭。周慎听令!”
周慎出列:“末将在!”
“命你率军三万攻榆中,务必擒杀边章、韩遂。”
“遵命!”
“董卓听令!”
董卓慢悠悠出列:“末将在。”
“命你率军三万追击湟中义从胡,断叛军后援。”
董卓撇嘴:“湟中地势复杂,义从胡骁勇,三万军恐不足用。”
张温皱眉:“若需增兵,随时来报。军令如山,不得有误。”
董卓这才应诺。
“简宇听令!”
简宇踏步出列,甲胄铿锵:“末将在!”
张温面色稍霁:“命你率军两万从安定出发,肃清郡内叛军,威胁叛军北翼,防止其向北流窜。”
“末将遵命!”
简宇回到本部,立即召集部将议事。
帐中,典韦、史阿、辛曾、孔常、马野、秦石、吴涛、杨先等将领分列两侧。这些将领多是简宇一手提拔,忠诚勇猛。
“诸位,车骑将军命我部从安定出发,肃清郡内叛军,并威胁叛军北翼。”简宇指着地图,“安定郡地形复杂,羌胡杂居,此任务艰巨,但关系全局。”
典韦拍胸道:“校尉放心,有俺在,定叫那些叛军有来无回!”
史阿较为沉稳,沉吟道:“安定郡北部有匈奴残部,南部有羌人部落,皆与叛军勾结。我军需谨慎行事,避免陷入重围。”
简宇点头:“史将军所言极是。我意兵分两路,一路由我亲率,扫清南部;一路由史将军率领,威慑北部。诸将要互相策应,不可冒进。”
众将领命,各自准备。
次日,三路大军同时出发。周慎直奔榆中,董卓向湟中进发,简宇则北上安定。
安定郡地处凉州北部,地形复杂,山峦起伏,河谷纵横。这里羌胡杂居,民风彪悍,多年来一直是叛乱的重灾区。
简率军进入安定后,步步为营,谨慎推进。他严令部队不得扰民,对羌人部落采取剿抚并用的策略。
起初进展顺利,几个小股叛军很快被肃清,一些羌人部落也表示归顺。但很快,叛军主力开始向安定集结。
这天,简宇率部行进到一片山谷地带,突然四面响起号角声,无数叛军从山脊后涌出。
“中伏了!”前锋辛曾急忙回报,“叛军数量众多,至少有我军两倍之众!”
简宇临危不乱,立即下令部队结阵防御。叛军如潮水般涌来,箭矢如雨而下。
典韦双戟舞动,格挡箭矢,大吼道:“校尉,让俺带一队人马冲杀一阵!”
简宇摇头:“不可!敌军占尽地利,冒然出击正中其下怀。传令各部,坚守阵线,弓箭手还击!”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叛军攻势一波猛过一波。汉军虽拼死抵抗,但伤亡渐增。
史阿率部守左翼,发现一队叛军正悄悄绕向后方,急忙报告:“校尉,叛军欲断我后路!”
简宇当机立断:“典韦听令!率五百精锐,击溃那支迂回敌军!”
典韦大喜:“得令!”立即点选精兵,如猛虎出柙般冲向那支叛军。
叛军没料到汉军在被围困的情况下还敢主动出击,一时措手不及。典韦双戟翻飞,所向披靡,很快将那支叛军击溃。
然而主力战线上,汉军依然处于劣势。叛军中有一员猛将,名叫乌延裂山,是羌人中有名的勇士,连败汉军数将。
简宇见状,拍马直取乌延裂山。二将战在一起,刀枪相交,火星四溅。乌延裂山力大无穷,简宇枪法精妙,斗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射向简宇。千钧一发之际,史阿飞马赶到,用刀格开来箭,大喝道:“羌贼卑鄙,竟放冷箭!”
简宇趁机一枪刺中乌延裂山手臂,乌延裂山吃痛败走。简宇大喝一声,挥枪拍马,一枪刺穿乌延裂山后心!
叛军见大将身亡,士气稍溃。简宇立即抓住时机,大喝道:“全军突击!”
汉军奋勇向前,终于突破重围。简宇并不恋战,立即率部撤退到一处易守难攻的高地。
清点人数,此战损失两千余人,伤者更多。简宇面色凝重,知道遇到了劲敌。
当晚,简宇召集众将议事。众人面色沉重,初战不利让士气受挫。
典韦首先开口:“大哥,今日俺们吃亏在地形不熟。明日让俺带路,定要报仇雪恨!”
史阿摇头:“敌军势大,不宜硬拼。当寻其弱点,一击破之。”
简宇沉吟良久,忽然问:“今日叛军中,可见边章、韩遂旗号?”
众将面面相觑,皆摇头。
简宇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我观今日之敌,虽数量众多,却各自为战,缺乏统一指挥。恐怕不是叛军主力,而是多个部落的联军。”
史阿恍然大悟:“将军的意思是……”
“联军之弊,在于各怀鬼胎。”简宇微笑道,“若能斩其首脑,其军自乱。”
他当即下令:“典韦、史阿,各选百名精兵,趁夜袭营,专杀各族首领。其余各部,准备明日反攻。”
是夜,月黑风高。典韦、史阿各率精兵,悄无声息地潜入叛军营寨。
叛军白日得胜,戒备松懈,许多首领都在帐中饮酒作乐。典韦、史阿如入无人之境,连杀十余部落首领,放火烧营。
叛军大乱,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次日清晨,简宇率全军进攻。群龙无首的叛军一触即溃,四散奔逃。汉军乘胜追击,斩首数千,缴获牛羊马匹无数。
简宇严令不得追杀逃兵,不得扰民,安定郡境内叛军势力很快就为之一清。
水分两处流,话分两头说。
话说周慎奉张温之命出击。他前脚刚准备走,孙坚却追上周慎:“周将军,榆中地势险要,叛军必拼死守城。坚有一计,不知当讲否?”
周慎脚步不停,淡淡道:“文台但说无妨。”
孙坚加快步伐与周慎并肩:“叛军粮草必不充足。我愿领一万人截其粮道,将军率大军围城。待其粮尽自乱,可不战而胜。”
周慎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孙坚,眼中带着几分不屑:“文台多虑了。叛军新败,士气低落,我军乘胜围城,必能一鼓而下。分兵反而削弱攻势。”
“可是……”孙坚还想劝说。
周慎摆手打断:“我自有主张。文台且去整军,明日出发。”说罢转身离去。
孙坚望着周慎背影,眉头紧锁。远处,只见董卓正与部下谈笑风生,声音洪亮:“榆中小城,何足挂齿!待我剿灭湟中胡人,回师与诸位共饮庆功酒!”
孙坚轻叹一声,知道再多说也无益。
三路大军翌日清晨同时开拔。周慎率部向榆中进发,孙坚作为参军随行。
时值夏末,陇西大地燥热难当。三万大军行进在黄土高原上,旌旗招展,甲胄鲜明,远远望去如一条蜿蜒的长龙。
周慎骑在高头大马上,神情倨傲。他身着亮银铠,外罩绛色战袍,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孙坚紧随其后,面色凝重。他注意到沿途村落大多荒废,田地荒芜,偶尔遇到的百姓也都面黄肌瘦,眼中带着恐惧。
“将军,我军行进速度过快,辎重队伍落后甚远。”孙坚策马追上周慎提醒道。
周慎不以为意:“兵贵神速。辎重慢行无妨,待破城后自有补给。”
孙坚忧心忡忡:“此地距榆中尚有百余里,若粮道被断……”
“文台何必杞人忧天?”周慎打断他,“叛军新败,岂有余力袭我粮道?”
又行数日,榆中城终于出现在视野中。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城池,城墙高厚,易守难攻。城头上叛军旗帜林立,守军严阵以待。
周慎下令在城外三里处扎营。营寨连绵数里,蔚为壮观。
当晚,周慎升帐议事。诸将分列两侧,帐内烛火通明。
“明日开始攻城,各营做好准备。”周慎下令道。
孙坚再次进言:“将军,围城不如困城。我军可分兵控制周边要道,断其粮源,待其自溃。”
部将李参附和道:“孙参军言之有理。末将愿领一军控制西面通道。”
另一部将王敬却道:“我军士气正盛,当一鼓作气破城。若拖延时日,恐生变故。”
周慎点头赞许王敬之言:“正是此理。叛军虽据坚城,然心胆已寒。明日全力攻城,必能破之。”
孙坚急切道:“将军!榆中城坚,强攻必伤亡惨重!”
“不必多言!”周慎打断他,“我意已决,明日攻城!”
诸将见状,不敢再劝。
次日清晨,攻城开始。战鼓震天,号角齐鸣,官军如潮水般涌向榆中城墙。
城上叛军箭如雨下,滚木礌石纷纷坠落。官军举盾前进,不断有人中箭倒地,惨叫声不绝于耳。
云梯搭上城墙,官兵奋勇攀登。守军拼死抵抗,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周慎在中军观战,面色逐渐阴沉。攻城已持续两个时辰,官军伤亡惨重,却未能突破城墙。
孙坚策马来到周慎身边:“将军,强攻难下,不如暂退,从长计议。”
周慎咬牙道:“叛军抵抗顽强,然也已力竭。再加一把力,必能破城!”遂下令增兵猛攻。
又过了一个时辰,城下已堆积大量尸体,官军士气开始低落。
这时,城头突然响起一阵号角,城门大开,一队叛军骑兵冲出,直扑官军攻城部队。
为首将领正是韩遂部将阎行,他手持长矛,勇不可挡,连斩数名官军将领。
官军攻城部队遭此突袭,阵脚大乱,纷纷败退。
周慎大怒,亲率亲兵迎战。孙坚急忙劝阻:“将军不可亲身犯险!”但周慎已拍马冲出。
两军混战在一起。周慎与阎行战在一处,刀矛相交,火星四溅。斗了十余回合,周慎渐感不支。
孙坚见状,急率部增援。他弯弓搭箭,一箭射中阎行坐骑。阎行落马,被亲兵救回城中。
叛军见主将受伤,退回城内。官军也趁机收兵。
清点伤亡,一日攻城竟损失两千余人。周慎面色铁青,帐中诸将皆默然无语。
孙坚再次劝道:“将军,强攻难下。不若采纳先前之计,分兵断其粮道。”
周慎终于有些动摇,但仍犹豫不决:“若分兵,围城兵力不足,叛军若突围如何?”
“可深沟高垒,困而不攻。叛军粮尽,必自乱。”孙坚道。
周慎沉吟良久,终于道:“既然如此,文台可领五千人,控制西面通道,断敌粮源。”
孙坚大喜:“末将遵命!必不辱使命!”
孙坚领兵五千,向西行进。
行了半日,来到一处险要峡谷。孙坚观察地势,见两旁山势陡峭,易设伏兵,遂下令停止前进。
“此地险要,叛军若有埋伏,我军危矣。”孙坚对部将道,“先派斥候探查。”
斥候回报,峡谷内确有伏兵迹象。孙坚冷笑:“果然不出所料。叛军想在此断我粮道。”
他当即分兵两路,命韩当率一千人迂回至峡谷后方,自己率主力佯攻。
战斗很快打响。叛军伏兵尽出,与孙坚部交战。正当战事胶着时,韩当从后方杀出,叛军大乱,溃败而逃。
此战俘获叛军粮官一名。经审问,得知叛军粮草确实紧张,正从湟中一带运粮。
孙坚立即派兵控制周边要道,设置关卡,严查运粮队伍。
数日内,孙坚部连续截获多批运往榆中的粮草。榆中城内叛军粮草日益紧张。
然而,就在孙坚成功断敌粮道的同时,周慎却犯下了致命错误。
榆中城外,周慎见孙坚多日未有消息传回,心中焦虑。部将王敬进言:“将军,孙参军一去多日,恐已遭遇不测。我军粮草也将告罄,不如全力攻城,早日破城。”
周慎犹豫不决:“然孙参军或许已成功断敌粮道,此时强攻,前功尽弃。”
李参反驳道:“将军,我军粮草仅够十日之用。若孙参军未能成功,我军反陷危境。”
正在此时,探马来报:在城西发现小股运粮队伍正向榆中行进。
周慎大喜:“看来叛军粮草已尽,此乃最后运输。我军当全力拦截!”
遂亲自率军前往拦截,果然截获一批粮草。周慎更加确信叛军粮尽,下令加紧围城,待其自溃。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边章、韩遂的诱敌之计。
当周慎主力忙于围城和拦截粮队时,边章已亲率精锐悄悄绕至官军后方。
葵园峡是官军粮道必经之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边章在此设下埋伏,只等官军粮队到来。
三日后,官军粮队果然行进至葵园峡。押粮官见地势险要,心生警惕,命斥候先行探查。
斥候回报未见异常,粮队遂继续前进。行至峡谷中部,突然号角四起,无数叛军从两侧山崖杀出。
押粮官大惊,急令结阵防御,但为时已晚。叛军占据高地,箭如雨下,粮车纷纷中箭起火。
激战持续一个时辰,官军粮队全军覆没,粮草尽被焚毁。
边章站在山崖上,望着峡谷中熊熊燃烧的粮车,冷笑道:“周慎无谋,中我计矣!”
粮队被歼的消息传回周慎大营,全军震动。
周慎闻讯大惊失色,跌坐帐中,面色惨白:“粮道被断?”
王敬急切道:“将军,我军存粮仅够三日,速做决断!”
李参建议:“不如撤军,与孙参军部会合,再图后计。”
“不可!”周慎强自镇定,“若此时撤军,叛军必追击,我军危矣。不如全力攻城,夺取城中存粮。”
孙坚在外截获粮草后,察觉情况有异,急派韩当回报周慎。
韩当连夜赶回大营,见周慎正要下令全力攻城,急忙劝阻:“将军不可!我等已成功断敌粮道,榆中城内粮草将尽。若此时强攻,正合叛军心意!”
周慎犹豫不决。王敬却道:“韩当所言未必属实。或许孙参军已败,此乃叛军诡计。”
就在周慎举棋不定之际,叛军突然大开城门,佯装突围。
周慎急忙调兵应对,却发现叛军只是虚张声势。如此反复数次,官军疲惫不堪。
第三日,军中存粮已尽,士兵开始杀马充饥。军心浮动,怨声四起。
周慎升帐议事,诸将面色凝重。
“将军,军中断粮,士卒饥疲,恐生变乱。”李参沉痛道。
王敬仍主张强攻:“不如做最后一搏,或可破城求生。”
话未说完,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声。卫兵急入禀报:“将军,营中士卒哗变,抢夺存粮!”
周慎大惊,急出帐查看。只见营中一片混乱,饥兵互相抢夺食物,甚至动刀相向。
将官弹压不住,反而遭士卒围攻。军心彻底溃散。
周慎面如死灰,喃喃道:“大势去矣...”
当夜,周慎秘密召集心腹将领:“事已至此,唯有弃营撤军。传令各营,轻装简从,连夜撤退。”
李参忙劝:“将军,弃营撤军,叛军必追击,恐全军覆没啊!”
周慎已然绝望:“守亦是死,退亦是死,不如冒险一搏。”遂下令丢弃辎重,连夜撤军。谁料背后叛军杀来,大喊:“周慎休走!”正是:
拒谏粮途遭断毁,仓皇败走叛军追。
欲知周慎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