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涧的插曲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并未在墨尘渊心中掀起多少波澜。他依旧保持着匀速,于三日后的黄昏时分,抵达了黑风山脚下。
黑风山并非孤峰,而是一片连绵的险峻山岭,主峰高耸入云,山体呈黑褐色,植被稀疏,多有怪石嶙峋,远远望去,便有一股凶戾之气扑面而来。山间只有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通往深处,路口散落着一些残破的车辙和隐约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不太平。
墨尘渊并未急于上山,而是绕到山侧一处隐蔽的河谷,寻了个干燥的洞穴稍作休整。他需要恢复连日赶路消耗的精力,并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同时,他也仔细研究了一下任务地图和关于黑风寨的零星信息。
地图标注简略,只画出了大致方位和几条上山路径。信息中提到,黑风寨位于主峰半山腰的一处易守难攻的平台上,寨墙高筑,设有哨卡,匪首“黑煞”冯魁,疑似筑基初期修为,擅使一柄鬼头刀,凶名在外。其下还有三四名淬体境七、八重的头目,以及数十名喽啰。
“筑基初期……”墨尘渊盘膝而坐,指尖轻轻敲击膝盖。若在前世,这等修为连让他正视的资格都没有。但如今,他明面修为仅“淬体境三重”,即便实际战力远超,正面对上筑基期,也绝非易事。筑基与淬体,是修真路上第一道显着的分水岭,代表着灵力(或元气)的液化和质量的飞跃。
“强攻不可取,需智取,或……袭杀。”墨尘渊眼中寒光闪烁。他拥有的是万战经验和对力量本质的深刻理解,这才是他越阶而战的最大依仗。
夜幕降临,乌云遮月,山风呼啸,正是夜袭的好时机。
墨尘渊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摸上了黑风山。他并未走那条明显的小路,而是选择从陡峭的崖壁攀援而上。《万化归一诀》锤炼下的肉身,柔韧且力量惊人,配合精妙的身法,险峻的崖壁在他脚下如履平地。
越往上,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煞气便越重。偶尔能听到山顶传来的隐约喧哗和女子凄厉的哭喊声,让墨尘渊的眼神愈发冰冷。
约莫一炷香后,他如同壁虎般贴在一处凸起的岩石后,向下望去。只见前方百米开外,一处巨大的天然平台被粗糙的木石寨墙包围,寨门处燃着熊熊篝火,四个手持钢刀、气息彪悍的喽啰正围着火堆喝酒吃肉,大声喧哗。寨墙上有简陋的箭楼,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防守称不上严密,但对于寻常淬体境弟子而言,已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
墨尘渊目光扫视,很快锁定了一处位于寨墙阴影下的死角,那里地势稍低,且靠近一处排水沟,是巡逻视线的盲区。他屏住呼吸,身形如一道青烟,借着风声和夜色的掩护,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地潜到了寨墙之下,整个过程快如鬼魅,墙上的哨兵毫无所觉。
他并未选择翻墙,而是顺着潮湿滑腻的排水沟,如同游鱼般滑入了寨内。寨内景象更是乌烟瘴气,简陋的木屋杂乱分布,空地上到处是酒坛和啃剩的骨头,一些衣衫褴褛的妇人被关在笼子里,眼神麻木,一些匪徒则三五成群地赌钱、喧闹,空气中弥漫着酒臭、汗臭和血腥混合的难闻气味。
墨尘渊隐匿在阴影中,神魂之力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蔓延,感知着整个山寨的气息分布。大部分气息驳杂微弱,集中在中央最大的那座聚义厅附近。而在聚义厅后方一间相对独立的石屋内,他感应到了一股较为凝实、带着阴冷煞气的气息,应该就是匪首冯魁。其气息强度,确实达到了筑基初期的水准,但似乎有些虚浮,根基不稳。
“先剪除羽翼。”墨尘渊制定好策略。他如同暗夜中的死神,开始逐个清除那些落单或处于边缘位置的匪徒头目。
第一个目标,是一个正在偏僻角落殴打一名老矿工的淬体境七重头目。那头目满脸横肉,骂骂咧咧,丝毫未察觉死亡临近。墨尘渊从阴影中暴起,并指如剑,帝源之气凝聚于指尖,快若惊鸿,直接点在其后脑要穴。那头目哼都未哼一声,便软倒在地,气息全无。
第二个目标,是一个在仓库附近巡逻的淬体境八重头目。此人较为警觉,但在墨尘渊精妙绝伦的潜行和远超其反应速度的袭杀下,同样未能做出任何有效抵抗,便被扭断了脖子。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未发出任何大的声响。墨尘渊对力量的掌控已臻化境,杀人如同艺术。
连续解决掉两名头目后,墨尘渊将目标锁定在了聚义厅旁一间亮着灯的木屋。里面传来两个男子的交谈声,气息都在淬体境八重左右,似乎是另外两名头目。
“大哥最近火气很大啊,抢来的那几个娘们都没让他尽兴。” “哼,还不是因为上次劫的那批货,里面有个硬茬子,让咱们折了几个兄弟。听说是什么世家子弟,身上有护身法宝。” “怕什么?在这黑风山,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等大哥突破筑基中期,咱们干脆去把山下那个镇子也端了!”
墨尘渊悄无声息地潜到窗下,正欲动手,忽然,聚义厅方向传来一声粗犷的怒吼:“哪个不开眼的杂碎,敢杀我兄弟?!”
一股筑基期的威压轰然爆发,笼罩整个山寨!
被发现了?墨尘渊心中一凛,但随即明白,并非自己暴露,而是那冯魁似乎通过某种方式(可能是魂灯或特殊感应)察觉到了头目的死亡。
也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墨尘渊索性不再隐藏,身形一闪,直接撞破木窗,冲入了那间木屋!
屋内的两名头目猝不及防,只见一道黑影携着冷冽杀意闯入,还没来得及拔出兵器,墨尘渊的双掌已然印在他们胸口。
“嘭!嘭!” 两声闷响,帝源之气透体而入,瞬间震碎了他们的心脉。两人瞪大了眼睛,口喷鲜血,萎顿在地。
与此同时,聚义厅大门轰然洞开,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虬髯、手持鬼头大刀的壮汉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正是匪首“黑煞”冯魁!他身后还跟着一群惊疑不定的喽啰。
冯魁一眼就看到了撞破窗户冲出的墨尘渊,以及屋内两名手下毙命的场景,顿时目眦欲裂:“小杂种!你是谁派来的?敢来我黑风寨撒野,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墨尘渊站在空地中央,夜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露出那双冰冷如寒星的眼眸。他缓缓从背后解下被粗布包裹的“万古”剑胚,一层层揭开布条,露出了那柄布满裂痕、却散发着无形锋锐之气的残剑。
“取你性命的人。”
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自信与杀意。
冯魁感受到墨尘渊身上那不过淬体境三、四重的微弱气息,先是一愣,随即狂怒:“区区淬体境的蝼蚁,也敢口出狂言!给我死来!”
他筑基期的修为全力爆发,鬼头大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和一股阴冷的煞气,如同泰山压顶般,朝着墨尘渊当头劈下!刀未至,凌厉的刀风已然将地面划出一道浅沟!
面对这凶悍无匹的一刀,墨尘渊不退反进,体内帝源道基疯狂运转,那微弱的紫金气流灌注手中“万古”剑胚。
“铿!”
一声并不清脆、反而有些沉闷的金属交击声响起!
暗沉的剑胚与沉重的鬼头大刀狠狠碰撞在一起!
气浪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扩散,卷起满地尘土!周围喽啰被震得连连后退。
冯魁预想中一刀将对方连人带剑劈成两半的场景并未出现。他只觉得刀身上传来一股古怪的巨力,并非刚猛,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穿透性和震荡感,让他手臂发麻,鬼头大刀竟被硬生生荡开!
而墨尘渊,只是身形微微一晃,便稳住了脚步。手中“万古”剑胚嗡鸣,那些裂痕仿佛都亮起了微光。
“怎么可能?!”冯魁脸上首次露出了骇然之色。一个淬体境,竟然硬接了他筑基期全力一刀而毫发无损?那柄破剑有古怪!
墨尘渊感受着剑胚传来的兴奋嗡鸣,以及帝源之气与剑胚那丝联系的增强,心中大定。他手腕一抖,剑胚划出一道玄妙的轨迹,主动发起了进攻!
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