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入洞穴,仿佛跨过了两个世界的界限。
外界的罡风呼啸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到极点的冰冷。空气凝滞,带着一股陈腐的、如同万年冰窟深处散发出的寒意。光线彻底消失,绝对的黑暗笼罩了一切,连神识都被极大地压制,只能勉强感知到周身数丈的范围。
墨尘渊屏住呼吸,太初帝星金丹缓缓旋转,混沌星芒在体内流转,将自身化为这黑暗的一部分。量天尺握在手中,尺身传来温热的触感,在这极寒中带来一丝安定。他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脚步落在覆盖着薄冰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洞穴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宽阔,通道曲折向下,岩壁上覆盖着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微光的玄冰。那股阻挡神识的混乱力量源头,似乎就在洞穴的深处。
前行了约莫百丈,前方隐约传来一丝微弱的光亮,以及……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
墨尘渊心中一紧,更加谨慎地靠近。
转过一个弯角,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前方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冰窟。冰窟中央,并非预想中的绝杀阵法或伏兵,而是一幕让他心神剧震的画面——
玄诚子宗主,正背对着他,站在冰窟中央。他周身清辉流转,似乎在竭力抵挡着什么。而在他的对面,冰壁之上,赫然映照出青玄宗山门的景象!只是那山门已被厚厚的幽蓝玄冰覆盖,无数弟子、长老被冻结在冰层之中,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姿态,脸上充满了痛苦与绝望!熟悉的摇光峰、天枢殿……皆化作了一片死寂的冰雕世界!
“宗主!” 墨尘渊下意识地喊出声,就要上前。
然而,就在他脚步迈出的刹那,量天尺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带着警告意味的震颤!与此同时,他丹田内的太初星核也自发地散发出混沌光芒,一股清凉之意直冲识海!
幻象?!
墨尘渊猛地惊醒!强行止住脚步,眼神瞬间恢复清明与冰冷。
是了!玄诚子宗主若在此,绝不会背对着洞口,更不可能对青玄宗被冰封的景象无动于衷!这画面太过逼真,反而显得虚假!而且,那冰壁中映照的景象,虽然与记忆中的青玄宗一般无二,但却缺少了一种……生机,一种宗门气运的流转感!
这是一个针对他心神弱点布置的、极其高明的幻阵!
“哼!雕虫小技!” 墨尘渊冷哼一声,量天尺向前一指,混沌丹元注入,尺身光芒大放!
“衡量——虚妄!”
规则之力发动,并非攻击那幻象本身,而是如同水波般荡漾开去,开始“衡量”这整个冰窟空间的“真实”与“虚幻”界限!
在规则之尺的洞察下,眼前的景象开始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剧烈晃动、扭曲!那“玄诚子”的身影变得模糊不定,冰壁中的青玄宗景象也支离破碎,露出了后面真实的、刻画着无数扭曲符文的冰壁!
“咔嚓……咔嚓……”
幻象如同破碎的镜面,寸寸瓦解!
然而,就在幻象彻底崩碎的瞬间——
“嗡——!!!”
整个冰窟剧烈震动!地面、穹顶、四壁,所有刻画着符文的冰层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幽蓝光芒!一股远比外界更加冰冷、更加死寂、带着绝对禁锢与毁灭意志的恐怖力量,轰然爆发!
无数道粗大的幽蓝冰锁链从四面八方凭空出现,如同活物般,带着冻结虚空、禁锢神魂的力量,朝着墨尘渊缠绕而来!与此同时,冰窟的入口和出口瞬间被厚达数丈的玄冰彻底封死!
真正的杀局,此刻才显露狰狞!
这根本不是什么藏身之所,而是一个早已布置好的、请君入瓮的绝杀陷阱!先用幻象扰乱心神,再发动雷霆一击!
“等的就是现在!”
墨尘渊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爆发出凌厉的战意!他早就料到不会如此简单!
面对那漫天缠绕而来的冰锁链,他不退反进,量天尺化作一道混沌流光,主动迎了上去!
“星流霆击——分化!”
他并未施展完整的星流霆击,而是将这一式的精髓分化开来,尺影千重,每一道尺影都精准无比地点在一条冰锁链的能量节点或结构薄弱之处!
“衡量——破绽!”
规则之力催发到极致!
“嘭!嘭!嘭!嘭!……”
密集的爆碎声不绝于耳!那看似坚韧无比、足以困杀金丹后期的冰锁链,在量天尺那专破规则弱点的攻击下,纷纷从中断裂,炸成漫天冰粉!
然而,冰锁链的数量实在太多,源源不绝地从冰壁中涌出!更麻烦的是,整个冰窟的温度正在急剧下降,那幽蓝光芒中蕴含的寂灭寒意,开始无视护体灵光,直接侵蚀他的肉身与神魂!
墨尘渊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开始变得迟缓,太初星辰道体表面也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蓝霜,丹元运转滞滞。
不能久拖!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冰窟中央,那幻象最初出现的地方。那里,是整个阵法能量流转最为集中的核心,也是……阵眼所在!
只要破掉阵眼,此阵自解!
他长啸一声,不顾周身缠绕而来的更多冰锁链,将太初帝星金丹催动到极限,甚至不惜再次引动一丝太初星核的本源之力!混沌星芒如同火焰般在他体表燃烧起来,暂时逼退了那无孔不入的极致寒意!
“量天尺——贯星!”
他人尺合一,化作一道无坚不摧的混沌箭矢,以超越之前任何一次的速度,无视了沿途所有试图阻挡的冰锁链(那些冰锁链在接触到混沌箭矢外围的规则力场时便自行崩解),悍然射向了冰窟中央的地面!
那里,正是所有符文光芒的源头!
“给我——破!”
“轰隆!!!!!!!”
混沌箭矢与阵法核心悍然对撞!
无法形容的爆炸发生了!整个冰窟仿佛要彻底坍塌!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将所有的冰锁链、幽蓝光芒尽数撕碎、湮灭!厚重的玄冰墙壁寸寸龟裂,露出了后面真实的岩石!
光芒散尽。
墨尘渊单膝跪地,以尺拄地,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强行破阵,对他消耗巨大。
然而,阵法并未完全停止。冰窟中央,被他轰击的地方,露出了一个深坑,坑底并非阵基,而是一枚……不断跳动的、如同心脏般的幽蓝色冰晶!冰晶表面布满了更加复杂古老的符文,散发出远超之前的恐怖寒意与……一丝微弱的、属于玄诚子宗主的气息残留?!
这是……阵眼核心?还是……
墨尘渊瞳孔一缩,猛地抬头。
只见那冰晶之上,幽光汇聚,缓缓浮现出了一道模糊的、带着嘲讽意味的虚影。
那虚影,并非玄诚子,而是——玄冥子!
“墨尘渊……你果然来了……” 玄冥子的虚影发出冰冷的笑声,“本座以此‘冰狱之心’与玄诚子一缕气息为引,布下此局,滋味如何?”
“玄诚子现在何处?!” 墨尘渊厉声喝问。
“放心,他暂时死不了。” 玄冥子虚影漠然道,“不过,你若再往前,踏入真正的‘冰狱核心’,那就未必了……”
话音未落,那枚“冰狱之心”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光芒,随即“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化作精纯的冰系能量消散。玄冥子的虚影也随之消失。
而随着冰狱之心的碎裂,冰窟后方,那原本被玄冰封死的墙壁,轰然塌陷,露出了后面……一条更加深邃、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寒意的通道!
通道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完全由万载玄冰构筑的……牢笼!
玄冥子的话,是警告,还是……引诱?
墨尘渊望着那幽深的通道,擦去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眼神冰冷如铁。
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他都必须去。
师长的下落,就在眼前!
他站起身,握紧量天尺,一步踏入了那条通往未知与危险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