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渊手持玉瓶,走出洞府,沿着蜿蜒的山径向峰顶行去。冥渊峰煞气凛冽,寒风如刀,但他步履沉稳,心神却高度戒备。手中这瓶变异丹药,不知会引来玄冥老祖何种反应。
峰顶石台,玄冥老祖依旧端坐云床,周身气息与整座冥渊峰融为一体,仿佛他就是这片天地的核心。当墨尘渊躬身将玉瓶呈上时,他甚至没有睁眼,只是淡淡道:“打开。”
墨尘渊依言拔开瓶塞。
刹那间,一股奇异的丹香混合着冰冷的煞气弥漫开来!那九颗暗金色、流转着灰色光晕的丹药静静躺在瓶中,表面的九窍仿佛在自主呼吸,吞吐着灵气与煞气,霞光与灰芒交织,形成一种矛盾而又和谐的美感。
玄冥老祖紧闭的眼眸猛地睁开!两道锐利如实质的目光瞬间落在玉瓶之上,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露出了清晰的惊容!
“煞气入丹,生机暗藏?这是……‘玄冥丹韵’?不对!其中还有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本质的……寂灭与新生交织的意境!”他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波动。
身为元婴老祖,更是常年与玄冥煞气打交道,他自然能分辨出丹药中融入了峰顶精纯的玄冥煞气。但这并非简单的融合,那煞气在丹药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与丹药本身的滋养神魂之效完美结合,非但没有破坏药性,反而使其产生了一种未知的升华!更让他心惊的是,除了玄冥煞气,他清晰地感知到了一丝连他都觉得晦涩、高渺的意境,那似乎触及了某种宇宙规则!
他伸出手指,隔空一引,一颗变异蕴神丹便飞入他掌心。他仔细感知着,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剖析着丹药的每一分结构,每一缕药性。
越是探查,他眼中的惊疑之色越浓。这丹药的炼制手法堪称绝妙,对药性的掌控、对火候的把握已臻化境,绝非普通黄阶丹师所能及。但真正让他看不透的,是那丝改变了丹药本质的、源自墨尘渊自身的“道韵”!
“此丹因你而成,亦因你而变。”玄冥老祖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向墨尘渊,“你修炼的,果真只是《厚土蕴灵诀》?”
压力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具体,更加针对!
墨尘渊心神紧绷,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他早已准备好说辞,脸上适当地流露出几分困惑与思索,恭敬回道:“回老祖,弟子所修功法,确为家师所传《厚土蕴灵诀》。只是……弟子在秘境中经历生死,于那上古遗迹内,似乎触动了某种残留的古老意境,神识与灵力偶有异变,具体缘由,弟子亦不甚明了。此次炼丹,或许是心有所感,不自觉地将那丝意境融入了丹诀之中……”
他将丹药变异的原因,再次推给了秘境中的“奇遇”和自身“不明所以”的异变。半真半假,既承认了异常,又隐藏了真正的根源。
玄冥老祖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石台上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你能得此机缘,是你的造化。此丹……已非凡品,其药性霸道,蕴含煞气与未知生机,寻常修士服之,恐有魂冻魄散之危。但于特定之人,或特定之伤,或许有奇效。”
他话语一顿,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墨尘渊背后的方向(洞府所在),继续道:“此丹于你,看来并非无用。”
墨尘渊心中一震,玄冥老祖果然洞若观火,早已猜到他炼丹的目的!他连忙躬身:“弟子确想尝试以此丹温养师尊残魂,只是不知这变异之后……”
“可。”玄冥老祖直接打断了他,将那颗探查过的丹药放回玉瓶,连同玉瓶一起推回给墨尘渊,“此丹既是你所炼,如何使用,你自行决断。不过,丹药变异之事,不得外传。日后你若再炼此丹,需提前禀报。”
“是,弟子明白!多谢老祖!”墨尘渊接过玉瓶,心中松了口气。虽然受到了更严的监控,但至少得到了使用丹药的许可,这已是极大的进展。
“下去吧。”玄冥老祖挥了挥手,重新闭上双眼,仿佛刚才的惊疑从未发生过。
墨尘渊躬身退下,直到离开峰顶,才感觉那无形的压力渐渐消散。
返回洞府,他立刻来到静室。看着玉瓶中那九颗奇异的丹药,他眼神坚定。虽然丹药发生了未知变异,但其中蕴含的那丝类似“归墟”生机的气息做不得假,对师尊的残魂定然有益。
他取出一颗丹药,以自身混沌星元小心包裹,缓缓引导其药力,混合着那丝灰色生机,渡入玄诚子眉心的魂影之中。
丹药之力化开,不再是温和的暖流,而是一股冰凉中带着刺痛,却又蕴含着强大生机的奇异力量!那模糊的魂影剧烈地波动起来,仿佛在承受某种洗礼!但很快,墨尘渊惊喜地发现,魂影在那冰与生的交织中,凝实的速度,竟比之前单纯用炼化后的归墟气息要快上数倍!虽然过程看似凶险,但效果却出奇的好!
“果然有效!”墨尘渊心中大喜。虽然丹药变异带来了不确定性,但目前看来,对师尊是利大于弊!
他不敢冒进,仔细感应着魂影的状态,确定其能够承受后,才继续引导药力。
自此,墨尘渊在冥渊峰下的生活,多了一项重要的内容——炼制变异的“九窍蕴神丹”。每次开炉,他都需要更加小心地控制,避免引动过大的异象。而玄冥老祖也如他所说,每次炼丹前,墨尘渊都需要通过传讯玉符禀报,老祖虽未亲至,但那无形的关注始终存在。
丹药的成效是显着的,玄诚子师尊的魂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核心处那盘坐的小人虚影也清晰了不少。照此下去,或许用不了太久,就能达到进行下一步治疗的条件。
然而,墨尘渊也清楚地知道,他炼制这种变异丹药的事情,绝不可能完全瞒住。冥渊峰并非铁板一块,玄冥老祖座下还有其他弟子和执事。丹药的异象和偶尔流出的奇异丹香,终究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这一日,当他再次从炼丹室走出时,洞府外,一位身着核心弟子服饰、面容冷峻的青年,正负手而立,似乎在等他。
“墨师弟,在下冷云,老祖座下三弟子。”青年声音冰冷,目光锐利地扫过墨尘渊,“听闻师弟丹道不凡,竟能引动峰顶煞气入丹,炼制出奇异丹药。为兄近日修行遇阻,心神不宁,不知师弟可否割爱一两颗,让为兄一试效果?”
来者不善!墨尘渊眼神微凝,知道麻烦,终于还是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