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匿名消息,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了两下。那行字像是从黑暗里爬出来的,不带情绪,却带着某种熟悉的节奏感——就像当年武斗场计分板倒数时的滴答声。
他把手机反扣在桌上,转身走进后厨。
炉灶点火,锅底泛起一圈蓝焰。他从冰柜里取出几样食材:干贝、海参、老母鸡、金华火腿。动作不急不缓,像是在做一顿再普通不过的夜宵。可当刀落下时,腕子微微一旋,每一片火腿都恰好呈四十五度斜角铺开,厚薄一致,连油光反射的角度都一样。
【检测到高危精神波动源接近,请立即播放轻音乐并赠送小饼干以示友好。】
脑中“叮”的一声响起。
江小川手一顿,差点把葱段切到指头上。“现在是让我发小饼干?你是不是内存烧坏了?”
他没等系统回应,直接把葱扔进锅里。热油爆香,香气刚起,他又往汤底撒了一撮看不见的粉末——那是用三年陈艾叶和七味草药研磨成的秘料,混着内力揉进汤里,能稳住狂躁的气血运行。
这道“太极佛跳墙”,是他当年在北境闭关时琢磨出来的。不是为了吃,是为了救人。那些走火入魔的武者,被刀意反噬的疯子,只要闻一口这汤气,眼神就能清明三秒。三秒,足够别人按住他们。
外面街灯忽明忽暗,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很轻,一般人听不见。但他听得清——那是窗框受震波影响的共振频率,只有高速移动的人撞破空气才会引发。
黑狼来了。
而且这次,他没打算藏。
江小川掀开砂锅盖,热气腾腾而上,在天花板凝成一片模糊水雾。他端起锅,轻轻放在案板中央,然后顺手把炒菜用的铁锅盖也搁了上去,盖口朝天,像在等什么人来取。
下一秒,便利店侧窗轰然炸裂。
一道黑影贴墙疾冲而入,左手握刀,刀身漆黑如墨,边缘泛着血丝般的暗红光晕。他脚步落地无声,可每踏一步,地板瓷砖就裂开一圈蛛网纹。止痛药的副作用让他瞳孔放大,脸颊抽搐,但眼神死死锁住江小川,像是要把过去十年的屈辱一次性砍进对方骨头里。
江小川没动。
他只是慢悠悠地揭开砂锅盖,一股浓郁至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那味道说不清是鲜还是醇,闻着让人喉咙发紧,胃里翻涌,却又忍不住想靠近。
黑狼脚步一滞。
他的刀还在举着,可鼻翼猛地抽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撞进了脑子里。那一瞬,他眼前闪过画面——不是战场,不是复仇,而是小时候在厨房外偷看他母亲炖汤的样子。灶火温柔,汤面浮着金黄油花,她总说:“火要慢,心要静,人才活得久。”
这念头一闪即逝,随即被剧烈的头痛撕碎。
“少装神弄鬼!”黑狼低吼,刀势猛然压下,血影十三刀第一式“断魂斩”悍然出手。
风未至,刀意已割裂空气。
江小川抬手,轻轻一推。
那口铁锅盖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正扣在黑狼头顶。
“哐”一声闷响。
锅盖边缘贴着他额头卡住,像个滑稽的头盔。可就在接触的刹那,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劲力顺着金属传导而上,直透颅骨,精准击中他大脑深处那团因长期服用止痛药与刀法反噬纠缠而成的淤结。
黑狼整个人僵住。
刀尖离江小川咽喉只剩半寸,可他再也落不下去。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左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把曾劈开八名异能者的血影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你……做了什么?”他声音沙哑,像是从井底捞上来的。
江小川弯腰捡起锅盖,擦了擦边缘的灰。“没什么,就是让你脑子清醒点。你这状态,别说打我,出门过马路都得被人扶。”
黑狼咬牙想抬手,却发现四肢像灌了铅。更奇怪的是,胸口那股常年盘踞的戾气,竟随着刚才那一扣,松动了一丝。
“你以为……一碗汤就能化解仇恨?”他喘着气,“我练左手十年,每天靠药撑着挥刀上千次,就是为了今天!”
“我知道。”江小川把锅盖挂回钩子上,语气平淡,“所以我不拦你。你要杀我,随时可以再来。但现在这副模样,赢了也不光彩。”
他打开砂锅,舀了一碗汤,递过去。“先吃口热的。不吃白不吃,反正我都煮了。”
黑狼瞪着他,眼中有怒,有恨,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动摇。
“你不该……留情。”他低声说,“那一战,你明明能废我全身。”
“我要真想废你,你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江小川靠着灶台坐下,“我只是卸了你右肩关节,顺便提醒你一句——练武的人,最怕的不是输,是把自己练成了兵器的奴隶。”
黑狼沉默良久,忽然冷笑:“那你呢?躲在这种地方卖关东煮,给大妈调音响,也算不得主人吧。”
“我本来就没想当谁的主人。”江小川喝了口汤,“我只想当个能安心吃饭的人。”
话音刚落,脑中又是一声“叮”。
【检测到用户成功化解极端敌意,建议奖励自己一份甜品,推荐商品:红豆双皮奶,库存剩余两碗。】
江小川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奖励点正经东西?比如睡个整觉?”
“你说什么?”黑狼皱眉。
“没事。”江小川起身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碗双皮奶,放在自己面前,“系统又在发神经。”
黑狼盯着那碗奶,忽然问:“它……一直这么说话?”
“嗯。”江小川舀了一勺,吹了吹,“从我把它打醒那天起,就没正常过。”
“打醒?”
“对。”江小川笑了笑,“一拳的事。”
黑狼看着他,眼神复杂。他曾以为江小川是冷酷无情的强者,踩着他上位,扬名立万。可眼前这个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头发乱糟糟,眼圈黑得像熬了三天夜,说话还跟个唠叨的老妈子似的。
他缓缓低头,看向地上那把刀。刀柄裂痕处,刻着四个小字:“影手留情”。
这么多年,他一直把它当成羞辱的印记。可此刻,突然觉得有点刺眼。
江小川见他不动,干脆拿起汤勺走到他身边,舀了一勺佛跳墙,硬塞进他手里。
“吃。”
“我不——”
“不吃也行,但我这后厨不准站着发呆。要么动手,要么滚蛋,二选一。”
黑狼愣住。
他堂堂雇佣兵头目,古武世家弃徒,被全城通缉的刀客,竟被一个便利店老板用一勺汤逼到选择人生方向。
可那汤香实在太浓。
他低头看了一眼,轻轻吹了口气。
江小川转身回去,刚坐下,就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啜饮声。
他没回头,嘴角微微翘了翘。
锅里汤还在咕嘟冒泡,热气升腾,模糊了墙上的价目表。
门外街道空荡,路灯下一只流浪猫停顿片刻,嗅了嗅空气,转身溜走。
后厨灯光昏黄,两张塑料凳,一张不锈钢操作台,一碗汤冒着热气。
黑狼的手 still shaking, but the spoon didn’t f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