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九年九月中旬,同州城外。
一座被厚厚的茅草掩盖的废弃粮仓,看似破败,实则暗藏玄机。若不是粮仓外隐约传来的马蹄声,谁也不会想到,这里竟藏着赵匡胤颠覆大周的资本 ——
十只沉甸甸的木箱整齐码放,里面装满从大理购入的白银,足足十万两;后院马厩中,五百匹矫健的大理战马正悠闲嚼着草料,马背上精心梳理的鬃毛,彰显着它们作为良驹的不凡身份。
“这批货藏得怎么样?没被人发现吧?” 赵匡胤站在粮仓内,手指划过冰冷的白银,眼中闪过贪婪光芒。
心腹赵彦徽躬身回道:“点检放心!咱们以‘囤积军粮’名义封锁粮仓,只留二十个兄弟在外看守,没人敢靠近。大理那边,段氏残余势力已签战马供应协议,每月给咱们送两百匹战马,拿盐和茶叶交换!”
赵匡胤满意点头。早在私调军队入大理时,他就暗中打通了茶马古道贸易通道,如今正好用来囤积物资。段氏残军被周军打压得难以喘息,急需盐茶维持生存,只能被迫与他合作,这正合他意。
“告诉大理,下月多送些战马,盐和茶叶我加倍给!” 赵匡胤下令,“再让兄弟们把白银分批运到府中地窖,别堆在这儿惹人怀疑。”
与此同时,赵匡胤的弟弟赵光义,已悄然抵达大周西京 —— 洛阳。
这里盘踞着 “十阿父集团”,由后周开国功臣后代组成,成员多在洛阳任地方官或掌控兵权。因与柴氏有旧怨,他们对柴荣统治一直心存不满。
赵光义身着富商服饰,在洛阳最大的 “望京楼” 酒楼宴请集团首领 —— 原天雄军节度使符彦超。此人虽与符后同族,却因权力分配与符家产生矛盾。
酒过三巡,赵光义屏退左右,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符彦超面前:“符公,这五万两白银,是我大哥的心意。他知道‘十阿父’在洛阳不易,若将来掌权,定不会亏待各位,洛阳兵权、财权,照旧由各位说了算!”
符彦超拿起银票,指尖微微颤抖。他与柴荣积怨已久,当年柴荣登基削了他不少兵权。如今赵匡胤愿意扶持,正是夺回权力的好机会。
“赵公子,你大哥的心意我领了。” 符彦超将银票揣进怀里,语气坚定,“丑话说在前头,若只是口头承诺,可别怪我们不配合!”
赵光义笑着举杯:“符公放心!我大哥向来言出必行。只要各位关键时刻帮一把,将来洛阳乃至整个大周,都有咱们的份!”
两人碰杯,酒液晃动间,映照出彼此眼中的野心。这场秘密会面,为赵匡胤拉拢了洛阳势力,也为后续兵变埋下重要伏笔。
另一边,关中军营内,驻守将领田钦祚盯着手中赵匡胤的来信,字里行间满是拉拢之意,承诺 “若日后掌权,封其为节度使,掌管关中兵权”。信旁还放着个沉甸甸的锦盒,内装两万两白银。
田钦祚本是原殿前司将领,与赵匡胤曾并肩作战,交情深厚。此刻他心中纠结万分 —— 投靠赵匡胤,或许能获更高权位;但一旦事败,不仅性命难保,还会连累家人。
“告诉赵点检的人,银子我收了,信也收到了。” 田钦祚最终做出选择,“同州若有急,我可提供少量粮草支援,但调动兵力,绝无可能!”
心腹将回复带回同州,赵匡胤虽有些不满,却也没强求:“能让他提供粮草已经不错了。等咱们势力壮大,田钦祚自然会彻底投靠。”
然而,赵匡胤的小动作还是没能逃过张永德的眼睛。十月初一,张永德在蜀地巡查时,发现关中与同州间商旅突然增多,且多是赵匡胤亲信。一番调查后,他很快得知赵匡胤囤货、联络田钦祚的消息。
“赵匡胤这是要谋反!” 张永德又惊又怒,当即写下密奏,快马送往汴京。
符后收到密奏时,正与王朴商议南汉战事。看到密奏上 “赵匡胤囤白银十万两、战马五百匹,联络关中旧部” 的内容,她脸色瞬间苍白。
“王相,这可怎么办?要不要按张永德说的,调一万关中兵去同州周边驻守?” 符后焦急询问。
王朴皱眉沉思片刻,摇头道:“陛下病重,此时调兵恐激化矛盾,引发兵变。赵匡胤只是暗中蓄势,尚未公开谋反,暂时不宜动他。不如先让张永德加强监控,密切关注同州动向,等陛下病愈再做打算。”
符后虽担忧,却也明白王朴所言有理。她下旨命张永德 “加强蜀地与关中防务,密切监视同州,若有异动即刻奏报”,并未批准调兵请求。这一妥协,让张永德倍感无奈,他清楚赵匡胤的势力只会越来越难控制。
十月初五,赵匡胤得知张永德察觉却未调兵镇压,愈发肆无忌惮。他下令加快从大理购入战马和白银的速度,同时让赵光义在洛阳继续联络十阿父集团,争取更多支持。
“柴荣病重,符后和王朴不敢动我,这是咱们的机会!” 赵匡胤在府中召集心腹,语气激昂,“等兵力粮草充足,一举拿下汴京,取代柴氏!”
心腹们齐声应和,眼中满是狂热。同州的夜色,仿佛都被这股野心染得漆黑。而汴京皇宫内,柴荣仍在病榻昏迷,符后与王朴还在为南汉战事和中枢稳定焦头烂额,浑然不知一场足以颠覆大周的风暴,已在同州悄然成型。
此时,刚从江南巡查盐运归来的陈琅,看着探闻局送来的密报,满心担忧。他深知赵匡胤势力已不容小觑,仅凭王朴、符彦卿和自己,恐怕难以长久制衡。
“必须尽快筹备平安票二期,募集更多军费,同时加强蜀地防务。” 陈琅暗自下定决心,“若赵匡胤谋反,蜀地将是大周最后的希望。”
十月的寒风,吹遍大周疆土。同州的囤货、洛阳的密谋、关中的联络,如一张无形大网,正缓缓收紧。而汴京的君臣,还在为眼前危机疲于应对,全然不知,这场暗潮涌动的权力博弈,即将迎来最激烈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