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梨木长桌在水晶吊灯下泛着冷光，陆飞杨指尖的翡翠扳指蹭过桌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姜凡垂眸盯着自己袖口的补丁——那是小舞用碎布缝补的歪扭针脚，此刻却比对面陆家主座的鎏金纹饰更惹眼。
“一些钱而已，”陆飞杨的声音带着惯常的倨傲，指节敲了敲桌面，“姜家子弟的去留，岂能用铜臭衡量？”
姜凡抬眼，眸光像淬了冰的刃：“陆家主这话可笑。若不是银钱能砸开族谱扉页，您今日何必坐在这里？”
他顿了顿，指腹摩挲着掌心的薄茧——那是五年前门后世界摸爬滚打的印记，“200万紫辰币。”
空气瞬间凝固。
陆梦涵“嚯”地站起身，珠翠发饰撞得琉璃屏风叮咚作响：“你敢狮子大开口！200万能填满天星港的贸易窟，够买你这种弃子十次性命！”
姜振轩的檀香木拐杖重重顿地，皱纹里都渗着怒意：“孽障！姜家底蕴岂容你讹诈？”
唯有姜明垂着眼，拇指蹭着腰间玉佩——那是姜凡儿时送他的碎玉打磨而成，此刻却烫得他指尖发颤。
他偷瞄陆飞杨铁青的脸，又看向姜凡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突然觉得这场闹剧像极了门后世界赌坊里的诈牌局。
“200万不可能，”
陆飞杨猛地灌下参茶，茶沫溅在衣襟上，“2万紫辰币，买你个清静！”
“好，成交。”
姜凡回答得太快，快得让陆飞杨端着茶盏的手僵在半空。
水晶灯的光碎在他瞳孔里，映出陆家人集体错愕的脸——那不是捡了便宜的惊喜，而是被市井小贩当场戳穿斤两的狼狈。
陆梦涵尖叫出声：“爹！他在耍我们——”
“够了。”
陆飞杨将紫卡拍在桌上，卡面的星纹在灯光下流转。
姜凡接过卡片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冷汗，忽然觉得这 2万紫辰币比 200万更有意思——原来高高在上的陆家主，也会为了区区银钱慌了阵脚。
族谱焚毁的青烟还未散，姜凡就站在了中介所的悬浮屏前。
琉璃幕墙外，星海城的霓虹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旧别墅的钥匙在掌心硌出红印。
“商铺按市场价八折抛售，别墅挂全款急售。”
他对中介说，语气像在吩咐一顿晚饭。
身后的姜明攥紧了拳头——他本想等姜凡资金链断裂时“好心”接手，却没想这人连体面退场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大哥，”姜明追出门时，悬浮飞梭已经启动。
姜凡探出头，发丝被气流吹得凌乱，“下次见面，记得带够酒钱。”
飞梭划破暮色时，姜凡摸着小舞的头，看着窗外掠过的通天塔流光：“小舞，知道为什么要卖房子吗？”
小舞晃着脚丫，手里攥着刚换的紫卡：“因为要换更大的房子，买甜甜的星莓酱！”
姜凡笑了，指腹蹭过她沾着奶渍的脸颊：“因为旧窝养不住新狼。”
他望着通天塔顶层的姜家徽记，眸光沉得像门后世界的永夜，“等哪天，我们要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抬头才能看见我们的影子。”
姜家通天塔 50层的宴会厅，水晶灯亮得晃眼。
小管家站在飞梭外，盯着姜凡换完华服的身影，突然觉得眼前这人不像弃子；
墨色锦袍衬得他肩背挺直，袖口绣着暗银星纹，明明是姜家最普通的待客礼服，穿在他身上却有了几分迫人的气势。
“大少……”
小管家想提醒他注意身份，却被姜凡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那眼神像极了门后世界的掠食者，明明气息收敛，却让炼气期的他背脊发凉。
飞梭外传来催促的引擎声，小管家慌忙拉开车门。
姜凡下车时，正整理着领口的盘扣，动作慢条斯理，却让周围几道偷瞄的目光瞬间缩回。
他听见有人低声议论“姜家那个弃子”，便故意抬手搂过蹦下车的小舞，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小舞，看见那排星芒蛋糕了吗？呆会儿给你抢十块。”
小舞眼睛发亮，却谨记着姜凡的叮嘱，捏着葡萄的手小心翼翼：“少爷，要文雅，要低调。”
姜凡挑眉，趁人不注意塞了块雕花饼干进嘴，嚼得飞快。他记得五年前在门后世界的地下赌场，饿极了的时候连发霉的面包都要抢，哪有功夫讲究吃相？
此刻刀叉碰撞的清脆声响，在他听来倒像极了陆家主数钱时的算盘声。
“看，就是他！”
角落里传来嗤笑，几个锦衣少年端着香槟走近，领头的正是当日对小舞动手的保镖之子。
“听说拿了 2万紫辰币就卖了姓氏，啧啧，姜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姜凡充耳不闻，叉起一块流心布丁递到小舞嘴边，余光却锁定了少年腰间的玉佩；
那是姜家旁支的信物。他忽然想起姜明离开时的眼神，那藏在笑意下的算计，像极了此刻这几个少年眼中的轻蔑。
“小舞，”
他压低声音，用布丁沾了沾小舞的鼻尖，“多吃少听！”
小舞舔掉鼻尖的奶油，用力点头。
于是在满场觥筹交错中，这对“异类”始终徘徊在自助餐台两米范围内。
姜凡吃得飞快，盘子堆得像座小山，小舞则学着他的样子，把葡萄塞得腮帮子鼓鼓的。
当那几个锦衣少年想上前嘲讽时，却发现姜凡正埋头对付一只龙虾，油光蹭在嘴角，模样狼狈却透着股“饿鬼投胎”的实诚，反倒让准备好的刻薄话堵在了喉咙里。
宴会厅的乐声渐响，姜凡擦了擦嘴，瞥见二楼栏杆后闪过姜明的身影。
他正与几个长老低语，目光时不时扫向楼下，像在确认什么。
姜凡勾了勾嘴角，端起两杯果汁递给小舞：“走，去露台看星星。”
露台的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室内的脂粉气。
姜凡靠着栏杆，看着远处星海城的光河，手里的紫卡被捏得发暖。
小舞趴在栏杆上数星星，忽然指着天边一道流光：“少爷，你看！像我们坐的飞梭！”
姜凡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眸光在夜色中闪烁。
他想起陆飞杨签断绝书时颤抖的笔尖，想起姜振轩摔门而去的背影，想起姜明欲言又止的复杂眼神。
2万紫辰币，换一个赘婿身份，换一张离开姜家的船票。
“小舞，”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
“知道为什么要来这宴会吗？”
小舞摇头。
“因为要让他们看看，”
姜凡望向通天塔更高处的璀璨灯火，嘴角扬起一抹冷冽的笑，
“就算是弃子，也能在这星海里，啃下属于自己的那块肉。”
远处传来宴会的哄笑声，夹杂着杯盘碰撞的脆响。
姜凡将最后一块蛋糕塞进嘴里，牵着小舞的手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