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山北麓的山洞里，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溅在湿漉漉的岩壁上，瞬间湮灭成一缕白汽。
姜凡、叶无道和秦毅围坐在火堆旁，三张脸都被熏得漆黑，只有眼珠子还透着几分活气。
叶无道扒拉着篝火里的枯枝，语气里满是懊恼：
“真他妈邪门，连最低阶的雷角鹿都这么难缠。”
几十分钟前的画面还在眼前炸响——
那些头顶螺旋状犄角的鹿群，不知怎么撞开了姜凡用雷电构筑的隔离网。
它们四蹄踏地时迸发的雷光，像一柄柄淬了电火的长枪，齐刷刷朝着三人攒刺而来。
姜凡布下的电网在那种狂暴冲击下，简直成了纸糊的屏障，噼里啪啦碎成无数道电蛇。
“多亏老姜反应快。”
秦毅抹了把脸，蹭下一片黑灰，“再慢半秒，咱们仨就得被串成烤串了。”
那会儿姜凡几乎是凭着本能，指尖狂涌的电流瞬间扎入地面，硬生生轰出一条半米宽的隧道。
叶无道拽着还在发懵的秦毅，三人连滚带爬钻进去时，身后的雷枪已经把他们刚才站着的那块岩石轰成了齑粉。
清点战果时，三人都蔫了——忙活了大半天，只放倒了五头雷角鹿。
“得想办法设陷阱，把鹿群拆开，逐个解决。”
叶无道扔了根枯枝进火里，火星子猛地蹿高。
姜凡闻言，弱弱地举起手，黑黢黢的脸上挤出一丝无奈：
“那……我刚才在隔离网外挖的那圈深坑，算陷阱不？”
山洞里瞬间陷入死寂。
叶无道和秦毅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姜凡手背上还没消退的电灼痕——刚才为了挖陷阱，这家伙差点被雷角鹿的电光反噬。
“行吧，”叶无道清了清嗓子，假装没听见，“换个思路，要不……换个猎杀对象？”
三人合计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跟雷角鹿死磕。
只是这次学乖了，不再傻乎乎地直冲老巢，打算蹲守落单的猎物，慢慢磨。
山洞外的密林里，三道身影隐在树冠间，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范无求靠在树干上，摸着下巴叹气：
“我知道这仨胆儿肥，没想到肥成这样，敢直接冲进雷角鹿的老窝。”
谢依依往山洞的方向瞥了眼，忽然扯了扯范无求的袖子，语气发僵：
“求哥，你看……”
范无求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差点没从树上掉下去——只见姜凡三人猫着腰溜出山洞，正朝着森林深处狂奔，方向赫然是刚才传来兽吼的地方。
“这三个蠢货！”
范无求低骂一声，“他们不会是想去捡兽将的漏吧？”
树干另一侧的丁卯忍不住轻笑：
“说不定是去看热闹的。”
事实证明，丁卯猜中了一半。
姜凡三人确实没想捡漏，纯粹是听见那两声震得树叶哗哗掉的怒吼，好奇心压过了恐惧——能在雷公山内围闹出这么大动静的，绝非凡品。
越往深处走，空气越发凝重。
原本被雷角鹿群搅得鸡飞狗跳的森林，此刻安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消失了。
直到穿过一片密不透风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一片开阔的谷地中央，两尊庞然大物正对峙着。
左边是一头七彩神鹿，身高足有三丈，鹿角如珊瑚般支棱着，每一片鳞甲似的鹿毛都流转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光晕，站在那里，仿佛一座会移动的彩虹山。
它身后，密密麻麻站着上百头鹿类凶兽，既有姜凡他们招惹过的雷角鹿，也有身形矫健的风影鹿、头顶独角的晶甲鹿，个个眼神凶狠，四蹄刨地，蹄下的泥土都被碾成了粉末。
右边则盘踞着一条水桶粗的巨蛇，蛇头上生着两只肉瘤似的短角，鳞片漆黑如墨，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它身后的阴影里，竟涌动着数不清的黑蛇，小的如手臂，大的似水缸，吐着分叉的信子，发出“嘶嘶”的低鸣，把谷地的半边天都染成了墨色。
“蛇王，离开我的领地。”
七彩神鹿开口，声音像玉石相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这是在挑起战争。”
蛇王的巨瞳眯成一条缝，猩红的竖瞳死死盯着神鹿身下——那里的泥土中，长着两株巴掌高的小草，草叶间竟隐约凝聚出人形轮廓，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白雾，仿佛有生命在呼吸。
“鹿王，两株化形草，”蛇王的声音黏腻如痰，带着令人牙酸的嘶鸣，“给我一株又怎样？何必这么小气。”
化形草！
躲在远处岩石后的姜凡三人，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这种只在古籍里见过的神物，能让凶兽褪去兽身，化为人形，从此拥有和人类一样的修炼速度与天赋。
对人类而言或许无用，但对凶兽来说，简直是一步登天的仙药。
“滚！”七彩神鹿猛地扬起前蹄，一道七彩光刃擦着地面掠过，将旁边一块巨石劈成两半，“这是我用千年精血培育的神草，你这条小爬虫，也配染指？”
“小爬虫？”
蛇王的瞳孔骤然收缩，头上的短角泛起紫光，“嘶嘶……鹿王，你这是在逼我。”
它身旁的黑蛇群顿时躁动起来，毒雾从蛇口弥漫开来，与鹿群身上散发的七彩光晕碰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响声。
两边的兽群都开始低吼，四蹄踏地的震响和蛇鳞摩擦的窸窣声交织，连天空都被这股威压撕裂出一道淡淡的裂痕。
姜凡三人缩在岩石后，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用神念小心翼翼地交流。
“我的天，这么多兽卒、兽将，还有两头兽王！”
秦毅的神念里透着激动，“这要是捡漏成功，咱们能富到流油！”
“打起来打起来！”叶无道紧盯着那两株化形草，眼睛都红了，“等它们两败俱伤，咱们就……”
“你们有没有觉得，”姜凡的神念带着点颤抖，“咱们站得还是太近了？”
话音刚落，三人默契地往后挪了挪屁股，尽量把自己埋进山坳的阴影里。
原本以为只是两头兽将冲突，没想到是兽王级别的群架，这要是被波及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还没等他们挪出百米远，谷地里突然爆发出两声震耳欲聋的嘶吼。
七彩神鹿周身的光晕暴涨，如同一轮七彩太阳，率先朝着蛇王撞去。
蛇王也不甘示弱，庞大的身躯如黑色闪电般蹿出，张口喷出一团浓稠的紫色毒雾，所过之处，地面的青草瞬间枯萎成灰。
“轰——”
两头兽王撞在一起的瞬间，冲击波掀飞了数丈高的泥土。
紧接着，两边的兽群如同决堤的洪水，嘶吼着冲上前混战在一起。
雷角鹿的雷光穿透蛇群，黑蛇的毒牙撕开鹿皮，惨叫声、怒嚎声此起彼伏，鲜血很快染红了谷地的土地。
姜凡三人躲在山坳里，看着这惨烈的厮杀，却注意到一个诡异的细节——那些死去的凶兽尸体，连同流淌的精血，都在慢慢渗入地下，最终汇聚到化形草周围。
而那两株人形小草，吸收了这些血肉精华后，身上的白光越来越盛，人形轮廓也越发清晰，仿佛下一秒就要睁开眼睛。
“这神鹿……”
姜凡眯起眼睛，神念里满是震惊，“它是在利用这场混战的血肉，催熟化形草！”
叶无道和秦毅这才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
高阶凶兽的智慧，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简直恐怖如斯。
随着越来越多的凶兽死去，化形草的光芒几乎要凝成实质。
七彩神鹿见状，猛地一声长嘶，周身的七彩光芒压过毒雾，逼得蛇王连连后退。
“蛇王，再不退，我就灭了你全族！”神鹿的声音里带着杀意。
蛇王的巨瞳里闪过一丝挣扎，却依旧死死盯着化形草：“鹿王，何必两败俱伤？我只要一颗，答应你任何条件，如何？”
它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若是让鹿王得了两株化形草，等对方化形后实力暴涨，迟早会清算今天的账。
不如趁现在拼一把，就算得不到神草，也要让鹿王付出代价。
七彩神鹿沉默了，头顶的鹿角微微晃动，似乎在权衡。
蛇王见状，立刻加了把火：
“你以为能保住化形草的消息？只要我活着出去，整个雷公山的凶兽都会知道你这里有宝贝。”
“你！”神鹿猛地踏碎脚下的岩石，连远处的山峰都跟着震颤，“好，我答应你。
但你要对着风暴龙神起誓，答应我两个条件！”
蛇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狂喜，连忙昂首：
“我以风暴龙神的名义起誓，若鹿王分我一株化形草，必应允你两个条件，如有违背，天打雷劈，形神俱灭！”
誓言落下的瞬间，天空中响起一声闷雷，仿佛在见证这场诡异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