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妍冲上前去，侧身躲过刀锋，动作快如鬼魅！
她反手拔出腰间短匕，寒光一闪，精准地刺入金兵毫无防护的颈侧！
“呃”金兵身体猛地一僵，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了容妍一脸。
容妍只觉得一股滚烫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溅在脸上，她下意识地眨了下眼。
这一刻，时间仿佛放慢了数倍。
匕首还深深插在金兵的颈侧，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匕首刺入皮肉、切断血管的触感，能看到金兵那双瞪大的、充满惊骇和痛苦的眼睛，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受到他临死前呼出的、带着血腥味的气息。
容妍的动作停滞了，大脑一片空白，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
这和方才将人打下城墙的感觉不一样。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感，瞬间席卷全身，她杀人了，她亲手结束了一条生命……
“慧云！别发呆！”岳夫人冷静而威严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她耳边炸响。
容妍猛地一个激灵，瞬间从短暂的失神中惊醒。
她看到了金兵身后，另一个金兵正狞笑着扑向惊魂未定的王招娣。
“滚开！”容妍眼中瞬间爆发出凶狠的光芒，所有的迟疑和不适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她猛地拔出匕首，一脚将还在抽搐的金兵尸体踹开，同时身体如同猎豹般扑出，顺势抄起长枪，枪尖再次化作寒光，直刺向那扑向王招娣的金兵！
“噗嗤！”红缨枪精准地刺入那金兵的肋下！
王招娣也反应过来，怒喝一声，抄起旁边不知哪具尸体的长刀，狠狠砍在那金兵身上！
“砰！”金兵鲜血喷溅地倒在地上。
“谢……谢谢校尉！”王招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看着容妍。
容妍只是点了点头，她脸上还沾着温热的血迹，眼神却冰冷如霜，没有丝毫犹豫。
她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转身继续巡视垛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异常坚定：“快！装箭，瞄准那个穿皮甲的！”
容妍的骁勇和狠辣，尤其是那临危不乱、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护同伴的决绝，不仅震慑了附近的敌人，也让周围的守军刮目相看。
几个原本对女兵登城颇有微词的老兵，看着容妍脸上未干的血迹和她手中滴血的长枪，看着她那虽显稚嫩却已初露锋芒的杀气，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和一丝难以掩饰的认同。
这红衣女不是个花架子啊，是真敢拼，真敢杀！
另一边，岳夫人并未只停留在后方指挥，她如同定海神针，在城头最危险的地段穿梭。
“这边，滚木，快！”她厉声指挥着女兵将沉重的滚木抬上垛口。
“小心！”一支流矢呼啸而来，岳夫人眼疾手快，猛地将身边一个正在搬石头的女兵拉倒，箭矢擦着女兵的发髻飞过。
“谢谢将军！”女兵惊魂未定。
“别分神！”岳夫人声音沉稳，目光如电，扫视着战场。
突然，一处垛口被金兵突破，几名凶悍的金兵嚎叫着冲上城头，附近的守军正被其他金兵缠住，一时救援不及！
“弩机！对准缺口，放！”岳夫人临危不乱，厉声下令。
容妍反应最快，立刻扑过去调转身边不远处的弩机。
“嗡！嗡！嗡！”数支弩箭齐射，瞬间将冲在最前的两名金兵钉死在城墙上！
但仍有金兵悍不畏死地冲来！
岳夫人眼中寒光一闪，她猛地从身边一名阵亡士兵手中抄起一张强弓，搭箭，拉弦，动作一气呵成！
“嗖——！”
箭如流星，精准无比地贯入一名金兵的咽喉，那金兵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倒下。
“再放！”岳夫人声音冰冷，又是一箭，射穿另一名金兵的大腿。
几息后，守军终于抽出几人赶到，将剩余金兵砍杀。
岳夫人放下弓，脸不红，气不喘。
她显出斑白的发丝在硝烟中微微飘动，沾着几点血污，却更添几分威严。
她的身影，如同最坚固的盾牌，牢牢钉在城头，无论是女兵还是原本的守军，看到她的身影，总会觉得踏实几分。
这一次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金兵的攻势如同潮水，一波又一波。
巾帼营的女兵们，从最初的恐惧、呕吐、颤抖，到后来的咬牙坚持、互相扶持、甚至在岳夫人和容妍的带领下，爆发出惊人的韧性和勇气。
她们穿梭在箭雨和滚石之间，将一捆捆箭矢、一块块礌石运送到最需要的地方，她们不顾危险，将一个个伤员从血泊中拖下城头，进行紧急包扎，她们操作着弩机，一次次将攀城的金兵射落……
她们的脸上、身上，沾满了血污、汗水和尘土，有人被飞溅的石块划伤，有人被流矢擦破皮肉，也有人失去了性命。
但无人退缩，无人放弃。
当金兵终于如同退潮般缓缓退去，城墙上响起震天动地的欢呼时，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守住了！我们守住了！”
“金狗退了！哈哈！退了！”
士兵们挥舞着带血的兵器，互相捶打着肩膀，嘶哑地吼叫着。
有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有人跪倒在地，喜极而泣，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巾帼营的女兵们，也如同脱力般，瘫坐在血污和尸体之间，大口喘着粗气。
她们的脸上、身上沾满了血污、汗水和尘土，头发散乱，狼狈不堪。
但她们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疲惫却无比坚定的光芒。
她们看着彼此，看着周围同样伤痕累累却激动万分的战友，脸上露出了疲惫却自豪的笑容。
她们做到了！她们守住了！
就在这时，一种微妙的变化在悄然发生。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胳膊上缠着染血布条的老兵，正激动地拍着身边一个年轻士兵的肩膀，哈哈大笑。
他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瘫坐着的李翠花——刚才正是她指挥弩机小队，及时压制了冲向他的金兵。
老兵下意识地，猛地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朝着李翠花的方向，重重一拍！
“好样的！干得漂亮！”他声音洪亮，带着由衷的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