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据点内,残留的能量波动尚未完全散去,却已被一种更深沉的凝重笼罩。
道衍天尊细细查看着从蚀界族老巢带回的阵法碎屑,指尖道韵流转,却只能解析出寥寥几个残缺符文。“这阵法的根基极为古老,运转逻辑完全跳出了常规法则体系,像是……从混沌诞生之初就存在的原始禁制。”
蛮神烦躁地捶了下虚空,震得空间微微发颤:“连我们几个伪荒帝都啃不动,这蚀界族到底藏了多少猫腻?还有那永恒国度,一座外围城池就那么难缠,真要是摸到他们的核心地带,怕是有死无生。”
万佛之主双手合十,佛光在他掌心流转,试图净化那丝从阵法碎屑中透出的阴冷气息,却只能让佛光微微黯淡:“更诡异的是,蚀界族的阵法与永恒国度的城池虽形式不同,但其核心的能量运转方式,竟有几分相似。”
这话一出,众人皆沉默。若说两者毫无关联,为何会在同一时间出现,且都掌握着连伪荒帝都束手无策的手段?若说有关联,它们的气息与目的又截然不同,一个阴冷蚀骨,一个霸道不朽。
“不管有没有关联,这两个存在的威胁都远超预期。”道衍天尊收起碎屑,语气凝重,“鹿玄前辈带着慕皇主去了混沌深处,希望能从那些古老存在口中得到些线索。”
与此同时,混沌深处,一片连光都无法抵达的死寂区域。
鹿玄一步踏出星门,身后跟着慕苍澜。此地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空间凝固如铁,连伪荒帝的神念都被压缩在周身三尺之内。
“这里是……混沌禁区?”慕苍澜瞳孔微缩,他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这里是荒古时期遗留的禁忌之地,传说封印着足以颠覆混沌的恐怖存在。
鹿玄没有回头,只是朝着前方一片更深沉的黑暗走去:“别多问,跟着我就行。”他周身星芒流转,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周围的死寂之力隔绝在外。
越是深入,慕苍澜越是心惊。他能感觉到,这片黑暗中蛰伏着无数古老的意志,每一道都足以让生死道君瞬间崩溃,即便是伪荒帝,在此地也需步步为营。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点微光。那光芒并非璀璨夺目,而是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灰光,如同烛火般在黑暗中摇曳。
灰光前方,隐约站着一道身影。
那身影极其模糊,看不清面容,甚至分不清形态,仿佛只是一道由混沌气流凝聚而成的虚影。但就是这道虚影,却散发着让慕苍澜灵魂都在颤抖的波动。
那波动并不狂暴,甚至带着一种亘古的平静,却比鹿玄这位伪荒帝圆满的气息强横了无数倍,仿佛天地在其面前都只是尘埃。慕苍澜敢肯定,即便是传说中的荒帝,气息也不过如此。
“晚辈鹿玄,拜见前辈。”鹿玄在虚影前停下脚步,微微躬身,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恭敬。这并非出于身份,而是源于对绝对力量的敬畏。
慕苍澜连忙跟着躬身,连大气都不敢喘。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似乎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目光不含任何情绪,却让他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从修为到灵魂,无所遁形。
“嗯。”虚影发出一道低沉的声音,如同两块古老的岩石在摩擦,“何事?”
声音不大,却在死寂的空间中回荡,震得慕苍澜气血翻涌,若非鹿玄暗中护持,他恐怕已经跪伏在地。
鹿玄直起身,语气凝重:“前辈,混沌边缘出现异动,蚀界族与永恒国度接连现世,其掌握的力量远超常规,疑似与‘那边’有关。”他刻意避开了某些词汇,显然在这位存在面前,有些话语是禁忌。
虚影沉默了片刻,那片灰光微微闪烁:“蚀界族的阵法,源自深渊壁垒的残片;永恒国度的城池,脱胎于不朽神国的基石。”
短短一句话,却让鹿玄与慕苍澜心头剧震。
深渊壁垒!不朽神国!这两个名字只在最古老的秘典中出现过,传说前者是封印深渊的屏障,后者是对抗深渊的战堡,二者在荒古大战中一同湮灭,没想到竟以这种方式重现。
“他们……是想打开壁垒?”鹿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是他们。”虚影的声音依旧平淡,“是壁垒自己在松动。混沌轮回已至末期,旧的秩序在崩塌,新的秩序尚未诞生,那些被封印的东西,自然会苏醒。”
慕苍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终于明白,之前遇到的种种诡异,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危机,是整个混沌的轮回交替,是那些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存在即将苏醒。
“那我们……”慕苍澜忍不住开口,话音刚落便意识到自己失言,在这种存在面前,他还不够资格插话。
虚影似乎并未在意,只是缓缓道:“蚀界族的阵法,永恒国度的城池,都只是前兆。真正的风暴,在混沌核心。你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加固防线,等待时机。”
“时机?”鹿玄追问。
“当第一缕新生的法则在废墟中诞生时,便是时机。”虚影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灰光也越来越黯淡,“去吧,告诉那些老家伙,别再藏了。”
话音落下,虚影彻底消散在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唯有那片灰光残留的余韵,还在证明着刚才的对话并非幻觉。
鹿玄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转身:“我们该回去了。”
慕苍澜跟在他身后,心中依旧无法平静:“前辈,刚才那位……”
“不该问的别问。”鹿玄打断他,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你只需知道,混沌即将迎来大变,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两人踏入星门,身影消失在混沌禁区。
黑暗中,那片灰光彻底熄灭。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细微的裂缝在虚空中悄然张开,裂缝中渗出一丝比黑暗更纯粹的虚无,如同一只眼睛,静静注视着混沌的方向。
一场席卷整个混沌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