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当云澈在九幽镇魔塔内,于生死边缘挣扎,于规则与秩序的碰撞中艰难求索时,外界的光阴,已悄然流逝了四载。
四年时间,对于凡人而言已是漫长,对于修行界,尤其是牵扯到联盟、永恒国度这等庞然大物的格局,足以发生许多变化。
鸿蒙王朝,源初殿。
殿宇依旧宏伟,却不可避免地蒙上了一层萧瑟。没有了主人的坐镇,即便有凌战、灵溪等人时常打理,也难复昔日源初帝君威震四方时的气象。
灵溪依旧是留守时间最长的人。她的修为在这四年里精进了不少,已至混沌天神巅峰,距离生死道君仅一步之遥。但眉宇间那份化不开的忧色,却比四年前更浓。她时常站在殿外,遥望王朝深处那隔绝一切的禁地方向,一站便是数个时辰。
凌战已然突破至生死道君,气息更加沉凝锋锐。他接替了部分原本由云澈承担的外围巡防与星火军团的督导职责,行事愈发沉稳干练,隐隐有了新一代领军者的风范。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眼底深处那抹对挚友处境的担忧,从未减少分毫。
战狂、苏沐、银澈等人也各有精进,他们并未因云澈的沉寂而消沉,反而将其化作动力,更加刻苦地修行。因为他们知道,唯有自身强大,才能在未来的风波中,拥有守护和等待的资本。
联盟内部,关于云澈的议论渐渐平息。最初的热度过去后,大多数人接受了“源初帝君因探索秘境界重创,长期闭关疗伤”的说法。只有真正的高层才知晓部分真相,但也对此讳莫如深。慕枭一系的势力在这四年里更加低调,却也更加根深蒂固,暗中积蓄的力量不容小觑。
前线与永恒国度的对峙,依旧处于百年休战期内相对平稳的阶段。但小规模的摩擦和暗中的情报较量从未停止。失去了云澈这根能打破平衡的“尖刀”,联盟在某些层面的交锋中略显被动,这也让更多人意识到了顶尖战力的重要性。
永恒国度,寂灭宫。
四年时光,并未在太子熵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依旧是那般俊美妖异,深不可测。只是他看向鸿蒙王朝方向的眼神,玩味中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四年了……源初帝君,你还要在那龟壳里躲多久?”他把玩着一枚不断变换形态的魔晶,低声自语,“本太子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阿禾的存在,依旧是他宫中一件特殊的“藏品”。她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完美”地扮演着太子熵所需要的各种角色。只是偶尔,在极乐殿喧嚣散尽、独处之时,她手腕上那株蚀灵魔藤会无意识地蜷缩,那朵紫色小花的光芒,会变得有些黯淡。某些被深埋的记忆碎片,如同沉入海底的泥沙,偶尔会被魔气的暗流搅动,泛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浑浊,旋即又归于死寂。
而深渊海眼中的澜海,处境则更加艰难。四年的折磨与侵蚀,让她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那暗蓝色的魔纹已几乎遍布她全身,偶尔清醒时,她眼中属于“澜海”的神采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乱与暴戾的魔性。镇守海眼的魔将评估,最多再有年余,这位曾经的荒帝中期强者,恐怕就将彻底魔化,成为魔渊又一尊强大的战争傀儡。
黑曜族。
磐石长老经过四年的闭关,伤势已恢复了七七八八,断臂也以黑曜秘法重生。但他对云澈、对鸿蒙联盟的恨意,却与日俱增。黑曜皇虽未再派遣大规模力量进入联盟疆域,但针对性的渗透与破坏从未停止。云澈重伤沉寂的消息,更是让他们觉得时机将至。
各界异动。
混沌边陲的“陨神古迹”(远古试炼场)在四年前那场惊变后,入口便彻底隐匿,再无人能寻其踪迹,仿佛从未出现过。但其带来的影响却并未消散,各方势力对混沌边陲的探索与争夺更加激烈,都希望能找到下一个类似的机缘之地。
此外,一些沉寂已久的古老势力,似乎也因接连的变局而有所活动。有传闻称,极西之地的“万灵妖域”有妖族大圣苏醒;科技圣堂的最新造物开始在边缘星域显现威力;甚至连一向超然的极乐佛土,也有佛子开始入世行走……
整个下界多元宇宙,仿佛一锅渐渐升温的水,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只待一个契机,便会彻底沸腾。
而这一切的风起云涌,似乎都与那个被禁锢在九幽镇魔塔深处,正与规则和心魔进行着旷日持久战争的白发身影,息息相关。
他如同一个风暴眼,他的沉寂,暂时维系着一种脆弱的平衡;而当他再次现世之时,无论成功与否,都必将引爆积蓄已久的所有矛盾与冲突!
塔内四年磨一剑,塔外风云已变幻。
无人知晓,当那扇尘封的塔门再次开启时,走出来的,将会是一个彻底沉沦的魔头,还是一个……涅盘重生的真正帝君?
等待,成为了所有关联者唯一能做的事情。而这等待,注定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