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四人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在跌落谷底后,以更加坚韧不拔的意志,开始了第二次的登塔征程。这一次,他们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力求将每一层的法则都领悟到当前境界的极致,将根基打磨得无比牢固。
第四层、第五层、第六层……
曾经走过的路,再次踏足,感受却截然不同。剥离了浮躁与急切,他们以更沉淀的心境去体悟每一层的法则真意,去打磨每一分神力,去锤炼每一次战斗技巧。
进度缓慢,却稳如磐石。
而他们并不知道,在那高不可攀的第十二层,那位一击便将他们打落深渊的少年‘宸’,此刻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白玉台阶上,托着下巴,望着下方云雾缭绕的塔身,轻轻叹了口气。
“又是几十年过去了……这几个小家伙,倒是比我想象的顽强些。”他低声自语,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与外表不符的沧桑与寂寥。
他并非天塔规则凝聚的守关者。
他,宸,也是一名修行者。来自一个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古老纪元,是那个时代最惊才绝艳的天骄。他闯入这天塔,一路势如破竹,直达第十二层,然后……便被困在了这里。
整整数十万年!
是的,数十万年!对于塔内许多区域,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尤其是高层。
这数十万年来,他见证了无数天骄如流星般闯入十二层,又在他手下如萤火般黯然陨落,被打落塔底,大多一蹶不振,最终化为尘埃。能像云澈他们这样,跌落之后还能重新振作,再次攀登的,凤毛麟角。
他不是守关者,他只是……上不去第十三层。
那通往最终传承的最后一层,对他而言,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参悟,始终无法满足进入第十三层的要求。他就像是被遗忘在了这第十二层,成为了一个不是守关者的“守关者”,孤独地守望着后来者。
“又在唉声叹气了?”
一个略带戏谑的清澈女声,忽然在宸的身后响起。
宸没有回头,似乎早已习惯。只见他身旁的空间微微荡漾,一道倩影悄然浮现。
那是一位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容颜绝世,气质空灵缥缈,仿佛不属于这世间。她周身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道韵,似乎超脱了法则,凌驾于因果之上。其气息,比之宸,更加深邃,更加不可测!
她便是这天塔第十三层,也是目前唯一的居住者——曦。
一个真正堪比“开挂”级别的存在。她并非被掠夺而来,而是主动进入天塔,直接出现在了第十三层,仿佛此地本就是为她准备。其实力深不可测,连宸都无法看透其深浅。这数十万年来,若非有曦偶尔下来与他叙旧,宸恐怕早已在无尽的孤寂中疯魔。
“曦姐,你就别取笑我了。”宸无奈地笑了笑,“看着这些后辈们为了登塔拼命,而我却困于此地数十万年,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曦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望向塔下,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空间,落在了正在第七层艰难前行的云澈四人身上。
“那个身负源初之光的小家伙,还有那个走归墟死寂之路的女娃,心性倒是不错。跌落谷底,道基被削,却能借此破而后立,打磨出更坚实的根基,难得。”曦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赏。
“是啊。”宸点了点头,“尤其是那个叫云澈的小子,他体内的力量很复杂,源初、混沌、归墟、空间……竟然能初步共存,而且他似乎还在尝试融合。这种路子,倒是与你有些相似。”
曦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万法归一,殊途同归。不过他的路,才刚刚开始。倒是你,宸,你真的甘心一直困在这里吗?”
宸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不甘心又能如何?第十三层的门槛,我始终无法跨过。或许,是我的道,还差些什么……”
曦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有时候,放下执念,方能看见真我。你困于此地太久,眼中只有‘上去’这一个目标,反而忽略了脚下的路,忽略了自身的‘道’。”
宸浑身一震,仿佛被点醒了什么,陷入了沉思。
曦不再多言,身影缓缓淡化:“我回去了。那几个小家伙,你多留意一下,或许……他们能给你带来一些不一样的启发。”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已彻底消失。
宸独自坐在白玉台阶上,回味着曦的话语,又看向塔下那四个顽强攀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复杂。
“放下执念……脚下的路……”他喃喃自语。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数十万年,或许真的走错了方向。他一直将击败所有闯入者、证明自己有资格进入十三层作为目标,却忘了修行之本,在于自身。
而塔下那些一次次跌倒又爬起的“后来者”,他们那种永不放弃、于绝境中开拓前行的精神,不正是修行路上最宝贵的品质吗?
他看着云澈四人一次次在战斗中突破极限,在生死间明悟己道,那蓬勃的朝气与不屈的意志,仿佛也感染了他这颗沉寂了数十万年的心。
“或许……是我该做出改变的时候了。”宸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消失已久的光芒。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冷漠的“守关者”,他开始真正地观察、审视这些登塔者,从他们的道与法中,反思自身的不足。
而这一切,塔下艰难攀登的云澈等人,自然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那位第十二层的恐怖存在,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们心头。想要登顶,必须拥有足以撼动这座大山的力量!
他们的第二次登塔之路,依旧漫长而艰难,但信念,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