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
“噗——！”水系一班的蓝汐教官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咳咳……老姜，你……你没喝酒吧？”爬行五班的秦棠教官也瞪圆了眼睛。
“陆念念？那个……那个陆家的……草……咳，那个学员？”两栖类三班的泽塔教官差点把“草包”两个字说出来，硬生生憋了回去。
“姜阎王，你没开玩笑吧？”犬科四班的李清月教官一脸“你疯了”的表情，
“她？她一个平均83.3，精神力b级的垫底生？你确定你不是在说反话？”
质疑声瞬间如同潮水般涌来。所有人都觉得姜铭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喝多了在说胡话。
陆念念在军校的名声太“响亮”了，她的过往和现在的成绩，跟“黑马”这两个字放在一起，简直是对其他学员的侮辱！
面对众人的惊愕和质疑，姜铭却依旧气定神闲，仿佛刚才投下的不是炸弹，而是一颗无关紧要的石子。
他重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
“没开玩笑，我赌今年的期末考。”他特意加重了“期末考”三个字，“陆念念，一定能进全校前五十，甚至……”他顿了顿，豹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笃定的光芒，“更靠前。”
“期末考？！还更靠前？！”众人再次被雷得外焦里嫩。
“疯了吧……”
还前五十，她貌似全校一千名开外吧？连中等班的大部分学生都比不过，甚至有些下等班的兽人，都比她的成绩要好...
“姜阎王今天绝对不对劲……”
“稳赢的局啊！不赌白不赌！”
短暂的震惊和议论后，巨大的荒谬感反而激起了教官们的赌性。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福利局啊！
“赌了！既然姜铭教官都那么自信，那我就压我们班的张晗，她还是很有潜质的！”李铮教官第一个拍板。
其他教官短暂思考过后，也纷纷选好人选下赌。
很快，一份关于“黑马学生”的赌约，就在这顶级教官的茶话会上，以一种极其戏剧性的方式达成了。
赌注五花八门，从珍藏的星域特产到一次全队陪练机会不等。
姜铭看着同僚们或兴奋或嘲讽地签下“赌约”，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
袅袅茶烟中，他那双锐利的豹眼深处，仿佛倒映着训练场上那个一次次摔倒又爬起、眼中燃烧着倔强火焰的身影。
一场在所有人看来都毫无悬念、注定是姜铭惨败的赌局，就此拉开序幕。
而风暴的中心——陆念念，此刻还在训练场上，心无旁骛的训练着。
*
十一月的风带着初冬的微寒，卷起帝国第一军校门口金黄的落叶。
月考的硝烟和机甲初赛的喧嚣暂时告一段落。
陆念念照常上课、训练，循环往复，直到十一月十二号，迎来了第二次休假。
陆念念跟闫心如告别后，又跟张涵雨和陈君如发了消息，就背着简单的行囊走出校门，脚步带着一丝训练后的疲惫，但眼神却比刚开学时沉稳明亮了许多。
就在她盘算着是坐校车还是叫个悬浮出租时，个人终端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是陆嫣的消息：
【校门口，黑色悬浮车。】
简单，直接，是陆嫣的风格。
陆念念心里一跳，二姐亲自来接她？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她连忙加快脚步，果然在校门口不远处看到那辆熟悉的、线条冷硬低调的黑色悬浮车。
车窗降下，露出陆嫣那张依旧美丽却难掩疲惫的脸庞，只是看上去，眼下淡淡的青黑比上次见面时更深了些。
“二姐！”陆念念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温暖的气息和陆嫣身上淡淡的冷香瞬间将她包裹。
“嗯。”陆嫣应了一声，启动了悬浮车。
车子平稳地汇入主星傍晚繁忙的车流，这次，陆嫣没有带司机。
“在学校怎么样？”她目视前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是在努力提起精神。
其实通过余管家，她对陆念念的近况了解不少——上课不再神游，训练积极了许多，甚至还会主动加练。
但她还是想亲口听听妹妹怎么说。
“挺好的！”陆念念的声音轻快了些，努力驱散车内的沉闷，“训练都跟得上，就是……月考成绩不太理想。”
她语气里带着点小懊恼，但很快又打起精神，“不过下次我一定考得更好！”
陆嫣微微颔首，侧脸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
陆念念看着二姐明显消瘦了些的侧影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倦意，心里揪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想问“二姐你最近怎么样？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怕触及陆嫣的伤口，怕让二姐更难过。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悬浮引擎低沉的嗡鸣。
然而，出乎陆念念意料的是，陆嫣主动打破了沉默。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
“那件事，查清了。所有参与的人，一个没漏。”
她顿了顿，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我跟他们几个，都解除了伴侣关系。”
陆念念的心猛地一沉！虽然早有准备，但亲耳听到二姐说出“解除关系”这四个字，还是让她胸口发闷。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嫣的神色，那张冷艳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眼底深处那一抹化不开的倦怠。
“那……”陆念念斟酌着词句，试探地问，“二姐，你要不要再……匹配几个试试？说不定会遇到真正适合的……”她声音越说越小，自己都觉得现在提这个实在是不是时候。
小说中，陆嫣再次匹配也是在接触兽夫关系半年之后，因为一场意外。
不过，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她的提示，导致剧情发生什么改变...
想到这，她也不禁有点忧心。
陆嫣极淡地勾了勾唇角，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带着浓浓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灰意冷，“不了，暂时……没这个心思。”
陆念念心里叹了口气。
她理解二姐。
那种信任被彻底粉碎的痛，不是填补几个新的兽夫就能愈合的。
于是她不再劝，转而问道：“那……秦霜呢？”
提到秦霜，陆嫣的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寒芒，如同冰层下的冷焰，“证据链在收尾了，她做的那些手脚，勾结那几个废物转移我名下资产、泄露内部消息、甚至试图在项目上动手脚……证据都整理得差不多了。”
她的声音冷冽如刀，“等最后几个环节确认无误，就提交帝国法院。走正规程序，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陆念念点点头，心里踏实了些。
二姐做事一向周全，既然决定走法律途径，那秦霜绝对讨不了好。
悬浮车最终停在了一家坐落在繁华商业区顶层的旋转餐厅门口。
餐厅以绝佳的观景视野和精致的融合菜系闻名，是主星上流社会钟爱的场所之一。
这还是陆念念第一次来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好奇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侍者恭敬地将她们引到一处靠窗的雅座。
巨大的落地窗外，主星璀璨的夜景如同铺展的星河，美不胜收。陆念念被这美景吸引，暂时抛开了烦心事。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她们这边刚坐下点完菜，菜还没上呢，一个带着刻薄笑意、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突兀地在不远处响起：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日理万机’的陆总吗？怎么，公司快倒闭了？还有闲情逸致带妹妹出来吃饭？”
陆念念猛地转头！只见秦霜穿着一身张扬的玫红色紧身裙，在一群雄性兽人的簇拥下，正摇曳生姿地朝她们这边走来！
而她身边那几个雄性，赫然就是刚刚被陆嫣解除关系的几个兽夫！
此刻，他们如同最忠诚的仆从，围着秦霜嘘寒问暖，端茶递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谄媚和讨好！
而看向陆嫣的眼神，却充满了闪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
显然，已经撕破脸，秦霜连表面的功夫都懒得做了。
她走到近前，双手抱胸，下巴微抬，眼神里充满了恶毒的嘲讽和胜利者的优越感：“陆嫣，看到没？连你自己的雄性都守不住，一个个都跑我这儿来了！
不是我说，连几个雄性都管不好，我看你那陆氏集团啊，迟早也得易主！不如趁早放手，找个地方养老算了，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恶毒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向陆嫣！
陆嫣握着水杯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她抬起眼，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凤眸里，此刻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她正要开口——
“你放屁！！！”
一个清亮、却带着十二分怒火的少女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瞬间压过了餐厅悠扬的背景音乐和低低的交谈声！
陆念念像一颗被点燃的小炮弹，“噌”地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她一步跨到秦霜面前，小脸气得通红，胸脯剧烈起伏，指着秦霜的鼻子，火力全开：
“秦霜！你还要不要脸？！抢别人不要的垃圾还当宝了？！看看你这身打扮！玫红色？俗气冲天！跟只炸毛的火鸡似的！还有你这张脸，粉擦得比城墙还厚！怎么？不化妆怕吓死人啊？！”
“就你这种下三滥、靠抢别人雄性找存在感的货色，也配对我二姐指手画脚？！我二姐是陆氏集团的掌舵人！是帝国经济支柱的缔造者之一！
你呢？你算什么玩意儿？！一个靠着家族啃老、整天就知道耍阴招、抢别人东西的寄生虫！垃圾堆里都找不出你这么臭的！你给我二姐提鞋都不配好吗！”
她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字字诛心，句句戳肺管子！骂完秦霜，她猛地转向那几个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的兽夫，眼神里的鄙夷如同实质的鞭子：
“还有你们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要不是我二姐当年匹配了你们，给你们资源，给你们平台，你们算什么东西？！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垃圾星捡废品呢！
就你们这种货色，给我二姐提鞋都不配！还敢背叛我二姐？呸！是你们祖上积德才被分配给我二姐！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结果你们呢？恩将仇报！跟这个贱人沆瀣一气！我告诉你们，等着吧！你们的报应马上就来了！帝国法院的传票迟早送到你们手上！”
陆念念越骂越气，小嘴叭叭叭一刻不停，从秦霜的品味骂到人品，从几个兽夫的出身骂到忘恩负义，词汇量之丰富、比喻之刻薄、气势之磅礴，把整个餐厅的人都惊呆了！
连旁边训练有素的侍者都忘了上前阻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火力全开的小雌性。
陆念念骂得口干舌燥，胸口剧烈起伏。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手里端着一杯清澈的柠檬水。
陆念念想都没想，接过来“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大半杯，才感觉快要冒烟的嗓子舒服了些。
这时她这才意识到，递水的是陆嫣。
陆嫣不知何时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脸上那冰冷的怒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带着惊讶和错愕，更多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畅快。
听着妹妹那机关枪似的、字字珠玑，虽然用词很市井的骂人话，看着她像只护崽的小豹子一样挡在自己身前，把秦霜和那几个叛徒骂得狗血淋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郁结在心口多日的那股恶气，竟然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
秦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精心描画的妆容都盖不住扭曲的表情。
那几个兽夫更是如同被当众剥光了衣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围投来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嘲笑，让他们如坐针毡。
“好！好得很！陆嫣！陆念念！你们给我等着！”秦霜气得浑身发抖，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狠话，再也待不下去，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走，步伐凌乱。
那几个兽夫也如蒙大赦，灰头土脸地赶紧跟上，背影狼狈不堪。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陆念念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胸中那口恶气总算出了。
她放下水杯，一转头，正好对上陆嫣那双正含笑看着她的凤眸。
陆嫣的嘴角破天荒地勾起一个清晰的、带着明显调侃意味的弧度，上下打量了陆念念一番，慢悠悠地说道：
“呵，看不出来……我们家念念，还挺会骂人？”
陆念念：“！！！”
刚才骂人时那气势磅礴、舌战群雄的“勇士”瞬间消失不见！
陆念念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干了什么——在顶级餐厅里，像个泼妇一样指着别人鼻子骂街！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用词“丰富”……
巨大的羞耻感瞬间将她淹没！她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眼神飘忽，声音细若蚊呐：
“我……我不是……我平时不这样的！我……”
她试图解释，却语无伦次，“我就是……太生气了！他们那样说你……”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看着妹妹这副从“小炮仗”秒变“小鹌鹑”的窘迫样子，陆嫣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心里也是一暖。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护着她，这感觉很新奇。
她伸出手，难得温和地揉了揉陆念念有些凌乱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行了，坐下吃饭，菜都凉了。”
窗外的霓虹依旧璀璨，映照着陆念念通红的脸颊和陆嫣眼中久违的、真实的笑意。
一顿饭，在经历了一场意外的“骂战”后，气氛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