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停在别墅外。
来人穿着中式褂衫,是明公府的管家,恭敬地递上鎏金请柬,言明夫人诚邀百苓小姐到明公府一叙。
百苓很干脆地应了邀。
花厅内,熏香袅袅。
明夫人气色很好,一袭月白刺绣旗袍衬得她雍容清贵。她亲自为百苓斟茶,“百小姐,之前的事,我都听昱琰说了,你和你的朋友们救了我。此恩此德,我没齿难忘。”
百苓接过茶盏,莞尔道,“夫人客气了,不过是恰逢其会。”
“对你来说或许是举手之劳,但于我,却是再造之恩。”明夫人轻叹一声,眉眼间透着真诚的感激,“还有沐溪那孩子,在文博馆给你添麻烦了。他父亲已经罚他禁足半月,还望你别见怪。”
“他挺可爱的。”百苓摇头,语气轻松,“年轻人有些冲动很正常,我倒觉得他很有担当。”
二人又闲谈了片刻,说起一些日常琐事。明夫人言语间透着对平凡生活的珍视,显然无意卷入任何是非之中,今日相邀,确实只为表达谢意。
这时,花厅的门被轻轻推开,暝光静静站在门外。他没有进来,只是目光落在百苓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明夫人顺着百苓的视线望去,看到门外长身玉立的男子,又注意到百苓瞬间柔和了几分的侧脸,不由会心一笑。
“看到你们,不禁让我想起了我和昱琰年轻的时候。”明夫人的声音轻柔,脸上掠过一丝缅怀。
“人生在世,能遇到一个真心相待、彼此守护的人,是莫大的福分。我们这一生经历了不少波折,好几次险些错过,如今回想起来,最庆幸的,就是最终没有放开彼此的手。”
她望向百苓,目光慈和而通透,“百小姐,有些缘分来之不易,有些心意更要及时看清。世事无常,不要错过一个值得珍惜的人。”
离开明家,百苓走在路上,看着身边默默陪伴的暝光,忽然轻声开口,问了一个看似没头没脑的问题,“你觉得,一个人会心甘情愿当另一个人的影子吗?”
“不会。”
暝光回答得干脆利落,声音分外坚定。
百苓微微一怔。
他却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一字一顿温声道,“除非,那人也是影子的一部分。”
百苓的心猛地一跳。
这话,似乎已经把她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了。
然而,下一刻,他又说,“我不是追光而来的影子。你往前走,我便是你的退路;你向上飞,我便是你的地基。不是追随,是共生。你生,我存;你灭,我亡。”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
“现在,你还要问影子是否心甘情愿吗?”
百苓抬头,望着他翻涌着深沉情绪的眸子,明白他压根就没往别的方向想。
他是过于自信,她发现不了真相,或是压根不在乎。
但,百苓发现自己本身也没有多少愤怒。
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安定——因为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