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
所有人被一声怒吼震住,齐齐回头去看。只见去而复返的赵元铭,竟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柄锈迹斑斑的砍柴刀,双手紧握着,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却强撑着冲过来,挡在林妹身前,对着圣女嘶喊道,“放…放了她!林夭,你有什么冲我来!”
圣女似被突然出现的他惊住,下意识退后几步,反应过来时瞬间红了一双眼,恶狠狠的低吼,“赵元铭!”
!!!赵元铭吓的身体都在抖,哆哆嗦嗦的忍着没跪下去,“叫我干嘛!林夭你别想伤害林妹。我告诉你,我从来没喜欢过你,都是你逼我的,为了活命我才委曲求全,你委屈个屁啊,强取豪夺的女流氓。现在我不躲了,你别伤害林妹!”
他刚刚跑了,可想到与林妹从前的点点滴滴,他又回来了,躲在树后,恰好听到林妹说怀了他的孩子,他决定了,拼了。
林妹看着去而复返、明明怕得要死、浑身都在发抖却还是挡在她身前的男人,怔住了,随即,一抹带着泪光的、无比释然与感动的笑容,在她脸上缓缓绽开,“赵郎~”
“林妹别怕,我来了。林妹,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跑了。”赵元铭红着眼睛,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我不怪你,不怪你,谢谢你能回来。”林妹破涕为笑,感动无比。
然而,圣女看着这一幕,脸上非但没有动容,反而露出一丝被羞辱般的扭曲怒意。赵元铭!该死的!她刚要开口斥责这惺惺作态。
林妹却忽然起身,上前一步,轻轻推开赵元铭持刀的手。她面向圣女,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缓缓地、郑重地,再次跪了下去,仰头看着那位被困在圣女之位上的堂姐,清澈的声音响彻林间:
“姐。”
“我自愿接替你,成为家族中新任圣女。”
“从今往后,寨子的责任、规矩,都由我一力承担。”
“你自由了。”
“天高海阔,你去吧。”
“林妹,”赵元铭想反对,对上林妹鉴定的眸子,丢了柴刀,噗通一声跟着跪下,“林夭,我不欠你的,当初的事你也有错,利用你,还偷卖你的药是我不对,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伤害林妹。”
这还是赵元铭第一次这么有种的跟自己说这些话,第一次豁出去为一个人,却不是为了自己。圣女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面前、神色紧张却坚定的赵元铭,还有感动到啜泣的林妹。
她缓缓闭上眼睛。
两日后,南疆边缘的一座临县小镇。
风尘仆仆的云林,凌霜,雷烈,顾清风四人,在一家还算干净的客栈开了四间房,简单休整一番后,终于下楼来,准备好好吃一顿饭。
突然,一道阴影遮下,四人抬头,皆是一怔。
此时林夭换下圣女的繁复服饰,洗去脸上奇特的图案,只着一身黑色带花纹的衣服,绑着小辫子,比之前少了几分凌厉威严,多了几分风尘仆仆的鲜活气息。她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轻松,目光扫过四人,自然地走了过来。
“真巧啊,没想到在这也能遇上!”她不知道这里是进出林子的唯一一条官道,只以为是巧合,笑呵呵的坐在凌霜和雷烈中间,拿起筷子就自来熟似的要一起吃。
结果四人就看着她不说话,她挑了挑眉,扫了眼云林,“放心,我不是来算账的。我啊,已经不是圣女了,叫我名字就好,我的汉名叫,林夭。”
交换了一个眼神,四人心中了然。她果然选择了离开,将那份沉重的责任与束缚,连同那“圣女”的尊称,一并留给了自愿承担的林妹,至于林妹和赵元铭之间的事,林夭已经放下了,最重要的是她自己,自由了。
店小二添了碗米粉,一桌五人,就这么气氛微妙却又异常和谐地开始用餐。林夭似乎胃口很好,夹了几筷子菜,“吃啊,别客气。”
云林往旁边挪了挪,给大高个的雷烈让位置,也更远离林夭,后者自热看到了,有些无语的笑了一下,“放心,我说算了就是算了,我这人一向说话算话。那赤焰菩提你们以为珍贵,其实我有一箩筐,所以,不用担心我再给你下蛊。出来前我答应阿婆了,绝不随意伤人。”
“原来如此,林夭姑娘心胸如此宽阔,倒是我小人之心了。”云林笑着给她倒了杯茶,“姑娘请。”
“谢了。”
双方不久前还剑拔弩张,此刻在这异乡客栈相遇,没有重提旧怨,倒是诡异的和谐。
林夭一边吃东西,一边毫不掩饰的好奇与探究的目光落在顾清风身上,“你气质清绝,穿衣打扮也与他们三个有些区别,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吧,看着,也不像是爱管闲事的人,怎没么会插手这摊子烂事?”
云林放下筷子,“初见时,顾前辈只是动了恻隐之心,后来,是我求他相助。”
“是吗?”林夭的视线在云林和顾清风身上徘徊,那日看着,确实像是路见不平。
顾清风轻轻颔首,“姑娘对顾某有不满,可直说。”
林夭放在桌上的手点了点,四人都不吃了,她没忍住哼笑一声,“哈~怎么会,我刚刚都说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只是好奇罢了。对了,你们要去哪里,我刚出来,看什么都新鲜,就想四处走走看看。”
得了药,云林等人自然是要尽快赶回去,带上顾清风是云林答应的,绝对不可能带上林夭,她不确定性太大了。
“天大地大,林姑娘定要好好走走,看看。若喜欢山水,可以往南走,好山好水多的是。若喜欢热闹,可往京城走。”云林说了许多地方,看林夭听的入迷,轻勾起唇。
顾清风不动声色的扫了云林一眼,眸光清冷,云林怔了一下,又重新扬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