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兰策心里那股气终究是咽不下去。云林如何讨厌都好,反正自己也不喜欢他,还叫自己哥,真恶心!
关键是顾清风的态度,自打那天抱着他亲了几口,最近几天一直躲着自己,哼!
躲着自己就算了,早上自己那么难堪,还要咬着牙认下云林这个弟弟,云林抢了爹不算,还要和自己抢师父,结果顾清风屁都没放一个。
越想越气!
他心里憋着气,气鼓鼓的,可一想到要面对的是顾清风,那火气就明显瘪了瘪。
不成,非得问问他不可!
如是想着,兰策小跑着去了枕松云居,结果扑了个空,下人说去后花园了,兰策又立刻改道去花园。
远远就望见湖心亭里坐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望着眼前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心头一热,刚要快步靠近,另一个身影却抢先一步踏入了亭子——是云林!
兰策脚步猛地顿住,攥紧了拳头。他看不清背对着他的顾清风是什么表情,可面对这边的云林却是一脸温和的笑。嘴巴张张合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还行了一礼。
笑的好丑!不对,他行礼干嘛?又要拜师?可恶!
一股邪火直冲头顶!他再也忍不住,准备直接冲过去,不仅要问师父,更要好好警告一下这个不知分寸的云林!
刚迈出一步,旁边假山里冲出一人,拄着拐的罗清漪。
“五师叔,请让我过去。”兰策自然知道这个女人对自己有敌意,可还是耐着性子客气了一下。
罗清漪并没搭理,甚至之前的几分客气也没了,她抱着双臂,斜倚在假山石上,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冷意,上下打量着兰策,冷哼一声,“五师叔?呵~不敢当!”
这女人就是来找茬的!兰策瞬间黑沉下脸,“起开!”
“哟~不装了?”她嗤笑一声,声音压低一些,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看看你这眼神,啧啧,怎么,看不下去了?委屈了?”
她语气轻慢,“嘴上哄你的话你还信,你们是兄弟,你还真信了?呵~四师兄心里怎么想的,你当真不清楚?父子血脉相连的感觉,你应该是理解不了的。他不过是念着养了你十八年的那点情分,不好立刻撕破脸罢了。”
她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如针,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兰策耳膜上,“毕竟,你应该比谁都明白——你,就是个冒牌货。”
兰策呼吸一窒,脸色瞬间煞白。
罗清漪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亭子里的两人,“看样子,你很在意大师兄啊?故意霸着他,不许他收别的徒弟?”
她哼笑,“若非你顶着四师兄‘儿子’的名头,你以为,就凭你,有资格站在他们面前?有资格让大师兄多看你一眼?”
看着兰策骤然收缩的瞳孔,她像是很满意他的反应,又抛出更重磅的炸弹:
“你还不知道吧?兰灏能从蓬莱岛一路平安抵达京城,多亏了大师兄沿途鼎力相助!也是大师兄,第一个发现他长得像你爹——哦,不对,”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带着残忍的戏谑,“现在,恐怕连你自己都不能确定,那还是不是你爹呢。”
“你照过镜子吗?你这张脸,和四师兄,一!点!也!不!像!”她一字一顿,如同毒蛇吐信。
似乎是觉察到兰策对顾清风的在乎,最后给出致命一击,“对了,就连兰灏能这么快住进王府也是大师兄亲自促成的。没想到吧?哈哈。我们在住的那座偏院听说大师兄不让你去住啊?哈~怎么眼睛都红了,该不会是要哭吧?啧啧!你说,你现在跑过去,是想质问谁?又有什么立场去质问?”
“你就算去质问,大师兄会站在你这边吗?”
罗清漪淬了毒的话扎透兰策四肢百骸,他赤红着双眼恶狠狠的瞪着她,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此刻翻涌着与年龄不符的怨毒和戾气。
“罗!清!漪!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血,目光如刀般刮过罗清漪受伤的小腿,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也敢来挖苦本世子?”
罗清漪冷哼,“世子?就你?”
兰策绕着她转了半圈,冷嗤一声,“就凭我,我是上了玉蝶的王府世子,你一个乡野村妇还敢胡说八道,真是该死!”
“你以为,你说这些,本世子不知道你什么目的?你和那云林——哦,现在该叫兰灏了,呵~故意提出拜师,就能刺激到我?做梦!”
他像是要说服自己,又像是要斩断某种奢望,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狠劲,“顾清风没收吧,他不敢收!因为,我不许!”
他的眼神变得疯狂而偏执,“他若敢收,我就有本事闹得他不得安宁!让他后悔今日的决定!”
带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罗清漪身上,语气是极致的轻蔑,“至于你?不过是个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叫你一声五师叔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滚开!”
撂下狠话,兰策已经不想再去质问顾清风,猛地转身,就要逃离这片让他窒息的花园,他脚步一顿,微微偏头,眼神凶狠,“立刻从枕松云居搬出去!”
他心底气得快要发疯,各种暴戾的念头在脑中冲撞,恨不得立刻拔剑将眼前所有碍眼的人和物都劈个粉碎。
可残存的理智,或者说,是心底深处对顾清风那份无法割舍的、卑微的眷恋,让他死死忍住了再回头去找那个人的冲动。
顾清风,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