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空塔的基座上,赵不凡将星河递来的星图录放在星纹石案上。金属片接触石面的刹那,无数光点从片上涌出,在半空组成一幅立体星图——密密麻麻的光点代表着不同的世界,蓝星大陆只是其中一颗黯淡的星辰,而蚀星族的母星则在星图边缘闪烁着红光,如同风中残烛。
“母星的界核已碎了七成,最多还能支撑百年。”星河的复眼望着那抹红光,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疲惫,“若找不到足够的碎片,整个族群都会随着母星一同崩塌。”
付亚丽的天丝轻触星图,光点中代表蓝星的星辰立刻亮起,周围浮现出细密的光带——正是七大绝地与镇空塔组成的守护屏障。“你们的星图录里,为何会标记蓝星?”
“古籍记载,上古时期有界核碎片坠落于此,只是年代久远,具体位置早已模糊。”星河指向星图上的一处空白,“这片区域被称为‘迷雾之海’,所有星图到这里都会失效,蓝星恰好就在这片海域的中心。”
赵不凡指尖点向蓝星光点,星图突然放大,显露出大陆的地形轮廓,七大绝地的位置与星图录的标记竟隐隐重合。“看来界核碎片或许与绝地有关。”他沉吟道,“我会让驻守绝地的弟子配合你们探查,但需遵守约定——不得动用任何可能损伤地脉的法器。”
星河颔首,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晶石:“这是‘探界石’,靠近界核碎片时会发出共鸣,不会损伤地脉。”
接下来的半年,蓝星大陆出现了奇异的景象——蚀星族的勘探队穿着简易的素色长袍,手持探界石行走在七大绝地之间,身边跟着紫气盟的弟子;焚心谷的离火珠旁,蚀星族的技师正用仪器记录火焰的能量波动,百花谷的弟子则在一旁讲解灵草与火焰的共生之道;无回海的岸边,玄水阁的修士教蚀星族辨识洋流中的灵气走向,对方则演示如何用金属探测器寻找深海异常……
起初,双方都带着戒备。西漠的牧民看到蚀星族的鳞片皮肤仍会下意识握紧弯刀,蚀星族的士兵听到修士的灵技口诀也会瞬间绷紧肌肉。但渐渐地,当蚀星族的技师帮迷魂林修复了被虫蛀的测灵镜,当紫气盟的弟子用星力为受伤的蚀星族护卫缓解痛苦,隔阂便在这些细微的善意中悄然消融。
这日,赵不凡巡查至断魂崖,正见柳乘风与蚀星族的一位老者蹲在崖边,对着一块魂石讨论不休。老者用节肢状的手指在石上比划,柳乘风则以剑为笔,在地面画出青木门的养魂阵法,两人时而争执,时而点头,神情专注得忘了时间。
“他们在说什么?”赵不凡走到付亚丽身边,她正用天丝帮蚀星族的小护卫包扎被罡风划伤的手臂。小护卫的鳞片原本是黑色,此刻竟泛起淡淡的粉色,像是羞赧。
“老族正发现魂石的能量波动与他们母星的界核碎片相似,柳掌门在教他们用养魂阵暂时稳定能量。”付亚丽笑着示意他看远处,“你看那边。”
断魂崖的空地上,一群蓝星的孩童正围着蚀星族的年轻护卫,看他用金属片折出会飞的小鸟。金属鸟在星力的催动下盘旋而上,引得孩子们欢呼雀跃,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还把自己编的花环戴在了护卫的角上——那护卫起初僵硬地站着,后来竟用节肢笨拙地摸了摸花环,复眼里闪过一丝柔和。
“他们的孩子,出生时也会戴花环,只是用的是母星特有的铁线花。”星河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望着那一幕,黑袍下的节肢轻轻颤动,“在母星还完好的时候,我们也曾这样……”
赵不凡递给星河一盏用星纹石打磨的茶盏,里面盛着百花谷特制的灵茶:“尝尝这个,能安抚心神。”
星河迟疑片刻,用节肢端过茶盏,浅浅饮了一口。灵茶入喉,一股温润的能量顺着喉咙蔓延,他紧绷的身体竟放松了些许。“你们的世界……很温暖。”他低声道,“没有母星那样的金属荒漠,连空气里都带着生机。”
“温暖是因为有人守护。”赵不凡望着崖下的云海,“就像你们为了族群存续而寻找界核,我们为了守护这份温暖而战斗,本质上,都是为了活下去。”
星河沉默良久,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透明的晶体:“这是用母星最后一块完整的界核碎片打磨的‘共鸣晶’,若将它与你们的星纹石结合,或许能让镇空塔的屏障更稳固,抵御虚空乱流。”
赵不凡接过共鸣晶,晶体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与星纹石的光泽相融。“多谢。”他转身对柳乘风道,“让天工一族的长老来,试试将共鸣晶嵌入镇空塔的阵眼。”
数月后,镇空塔的屏障上多了一层七彩的光晕,那是共鸣晶与星纹石结合的效果。蚀星族的勘探队在绝命峰的寒晶深处,终于探测到了界核碎片的气息——碎片竟与寒晶生长在了一起,早已成为绝命峰地脉的一部分。
“取不出来了。”星河望着寒晶中的微光,声音里带着失落,却没有愤怒,“它已经是这方世界的一部分了。”
赵不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动作他练习了很久,才克服对节肢皮肤的不适:“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他取出一枚用星纹石与共鸣晶混合打造的令牌,“持此令,蚀星族可永远在蓝星大陆落脚,我们会划出西漠的一片绿洲给你们,那里的灵脉温和,适合居住。”
星河接过令牌,晶体部分映出他的复眼,里面第一次有了清晰的光亮:“你们……愿意接纳我们?”
“天下之大,容得下不同的族群。”赵不凡望向远处,蚀星族的小护卫正与蓝星的孩子们一起,在雪地里堆着一个既有鳞片又戴花环的雪人,“而且,你们的星图录让我们知道,蓝星并非孤立存在,学会与不同的世界相处,也是守护的一部分。”
夕阳下,绝命峰的寒晶闪烁着微光,界核碎片的能量与地脉灵气交织,形成一道淡淡的彩虹。蚀星族的战舰在绿洲旁降落,不再是冰冷的武器,而是承载着家当的居所。牧民们送来新鲜的牛羊肉,蚀星族的技师则帮他们改造了灌溉的水车,让星力能更均匀地滋养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