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凡的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指尖的玉牌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那光芒并非柔和的暖光,而是带着煌煌天威的炽烈,如同千万颗星辰在瞬间炸裂,将整个云海仙宫照得如同白昼。
“什么?!”鼎灵的元神虚影剧烈震颤,它能感觉到一股熟悉而恐怖的力量正在觉醒——那是天衍玉牌最本源的力量,是药神仙宗历代宗主以精血祭炼的守护之力,也是它数万年来最忌惮的存在。
金光中,玉牌表面的金色纹路疯狂流转,如同活过来的金龙,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紧接着,一股毁灭性的气息从玉牌中喷涌而出,那气息并非针对某个人,而是如同天地初开的混沌之力,带着“破而后立”的决绝,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不!住手!”鼎灵发出惊恐的嘶吼,它试图后退,试图用活死人组成防线,甚至不惜燃烧自己的元神之力,凝聚出一道淡金色的护盾。但这一切在玉牌爆发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玉牌在金光最盛时骤然爆碎!无数碎片如同流星般射向四周,每一片碎片都带着足以撕裂空间的冲击力。
首当其冲的是那些围上来的活死人。它们刚接触到金光碎片,青灰色的身躯便如同冰雪遇火般消融,连带着身上的绿光和怨魂,瞬间化为乌有,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数十具活死人,在眨眼间便被冲击波荡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鼎灵的淡金色护盾在冲击波下如同纸糊般碎裂,它的元神虚影被狠狠掀飞,撞在宗主殿的玉柱上。“咔嚓”一声,坚硬的玉柱应声断裂,而鼎灵的元神则在金光的灼烧下发出凄厉的惨叫,淡金色的魂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散。
“水莲……你好狠……”这是鼎灵残留的最后一丝意识,它终于明白,天衍玉牌的终极力量,从来都不是守护,而是同归于尽的毁灭——一旦认定宿主遭遇无法逆转的危机,便会引爆自身,净化一切威胁。
冲击波并未停止,它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座云海仙宫。悬浮的宫殿在金光中寸寸碎裂,玉色的梁柱、发光的晶石、精致的回廊……所有的奢华与诡异都在毁灭之力中化为尘埃。那些看似温顺的灵侍,不过是鼎灵用灵力凝聚的幻影,此刻也如同泡沫般破灭。
整个云海仙宫,这座隐藏在云海之渊数万年的药神仙宗旧址,在玉牌爆碎的瞬间,迎来了它最终的终结。
而在这毁天灭地的冲击波中心,赵不凡的身体并未受到丝毫伤害。在玉牌爆碎的刹那,一团柔和的白光从碎片中升起,将他轻轻包裹。白光带着一股温暖的、如同母体般的气息,隔绝了外界的毁灭之力,也修复着他濒临破碎的身躯。
白光包裹着赵不凡,如同一片漂浮的叶子,在破碎的仙宫废墟中缓缓升起,朝着未知的方向飞去。下方是不断坍塌的云海,上方是渐渐散去的金光,整个天地间,只剩下这一团柔和的白光,带着它守护的人,远离这片刚刚经历过浩劫的土地。
不知过了多久,白光渐渐减弱,赵不凡的意识也从混沌中挣脱出来一丝。他能感觉到自己在飞,速度不快,却异常平稳;能感觉到周身的温暖,那是一种比任何疗伤丹药都有效的滋养之力,正在缓缓修复他被鼎灵重创的经脉。
他想睁开眼,想知道自己在哪里,想知道付亚丽是否安全,但眼皮重若千斤,只能任由白光带着他继续飞行。
破碎的玉牌碎片并未完全消散,其中最大的一块悬浮在白光之外,上面依旧残留着淡淡的金色纹路,如同一只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指引着白光飞行的方向。
不知飞行了多久,下方的云海渐渐散去,露出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森林中灵气浓郁,古树参天,隐约能听到妖兽的嘶吼和修士的交谈声,显然是一处靠近修士聚集区的地方。
白光似乎找到了合适的落点,缓缓下降,最终落在森林深处的一片空地上。光芒散去,赵不凡的身体轻轻落在柔软的草地上,呼吸平稳,脸色虽依旧苍白,却已恢复了生机。
那块最大的玉牌碎片落在他胸口,微微发烫,随即融入他的体内,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又仿佛与他的血肉融为了一体。
森林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鸟鸣。赵不凡躺在草地上,陷入了深沉的睡眠,眉头却微微蹙着,似乎在梦中也在寻找着什么。
他不知道,玉牌的自爆不仅摧毁了云海仙宫和鼎灵,也在高空大陆的东部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无数强者感应到那股毁灭性的力量,纷纷朝着云海之渊的方向探查,却只看到一片坍塌的废墟和消散的金光。
他也不知道,被推入传送阵的付亚丽,此刻正身处一片陌生的沙漠中,手中紧握着半块从传送阵边缘捡到的玉牌碎片,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艰难而坚定地跋涉着。
玉已碎,劫已过,但属于他们的路,还未走完。
当赵不凡再次醒来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脸上,带着温暖的触感。他缓缓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参天古树,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灵力,和胸口那丝若有若无的温热。
他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付亚丽。
赵不凡挣扎着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眼中重新燃起了坚定的光芒。无论前路还有多少未知,无论他们被命运抛向了何方,他都要找到她,一如当初在底层陆地,在火焰山,在云海之渊所做的那样。
因为他们是彼此的光,是在这残酷修行路上,唯一的牵挂与支撑。
赵不凡站起身,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森林外走去。他的脚步还有些踉跄,却异常坚定,每一步都踏在坚实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