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莹莹端着水杯的手没说话。
她早就死过一次了。
见她不答，萧炎也不在意。
他忽然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跌坐在他腿上。
薛莹莹猝不及防，手里的水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仇未报，”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肌肤上，激起一阵战栗，“本殿怎么舍得，杀了你？”
薛莹莹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她挣扎着从他怀里脱身，退到几步开外，与他拉开距离。
静心殿内气氛暧昧，她却无心他顾，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一本正经地看向他，
“你当真要信他，吞下那劳什子蛊虫？”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萧炎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散漫，“他既然把梯子递到了本殿面前，本殿没有不顺着爬上去的道理。”
“这南蛮蛊术，先不说能不能找到，若是真找到了，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牵扯出些别的线索。”
他看着她，眼底的墨色深沉，“这招棋虽然凶险，但胜算最大。”
薛莹莹第一次生出反对的念头，“不行！”
“我的仇还不至于让你搭上性命！”
萧炎看着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松开手，任由她退开，自己却撑着矮几站了起来，将她逼退至冰冷的墙角。
“薛莹莹。”他俯下身，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是舍不得本殿，还是担心本殿死了，你的大仇，就报不了了？”
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带着一丝血腥气和药材的苦涩，却莫名地让人心慌意乱。
薛莹莹的心跳极快，她想别开脸，下巴却被他牢牢钳制住，动弹不得。
“我……”
她刚说出一个字，唇上便被一片滚烫的柔软堵住。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唇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地厮磨，辗转，甚至带上了一丝啃咬的意味。
“唔……”
薛莹莹脑中一片空白，直到一丝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
他才稍稍退开些许，额头抵着她的，灼热的鼻息交缠。
薛莹我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几乎要站不住，只能靠着墙壁，虚弱地瘫软在他怀里。
“混蛋……”
萧炎声音低沉沙哑，“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他轻笑一声，“反正时日无多，”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她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你体内的毒，一定有解法！”
“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姑娘！”
春禾提着裙摆进来。
当看清殿内墙角处，两人衣衫凌乱，顿时僵在了原地。
她猛地转过身去，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奴婢……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薛莹莹如同被惊雷劈中，猛然回过神来。
她手忙脚乱地推开萧炎，连退了好几步。
春禾背对着他们，声音紧张得都变了调，“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是……是后院那头狼，它今晚不知怎么了，一直嚎个不停，方才还冲出了院子，差点吓坏了那位神医！”
小灰？
薛莹莹纷乱的思绪被这两个字拉了回来。
她差点把那头被萧炎养在后院的小狼给忘了。
她定了定神，匆匆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襟，转身对萧炎扔下一句话。
“我去看看，你……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便逃也似的跟着春禾快步离开了静心殿。
静心殿后院，小灰被关在铁笼里。
它比薛莹莹上次见到时，又长大了一圈，身形已经接近成年狼的大小。
春禾躲在薛莹莹后面，指着笼子，声音发颤，“它刚才还龇牙咧嘴的，先前倒不这样。”
薛莹莹皱起了眉，“它今天都吃了些什么？”
“和平时一样啊。”春禾掰着指头数，“都是小厨房送来的新鲜生肉，还有些骨头，奴婢亲眼看着它吃下去的，绝对没有问题。”
薛莹莹绕着笼子走了一圈，蹲下身捡起其中一块骨头。
上面的肉被啃食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任何异常。
薛莹莹开口，“把它放出来吧。”
“啊？”春禾吓得脸都白了，“姑娘！这……这可使不得！它现在六亲不认的，放出来会伤人的！”
“它伤不了我。”
春禾拗不过她，只好哆哆嗦嗦地从腰间摸出钥匙，颤抖着打开了铁笼的锁。
小灰猛地从里面窜了出来，伏在地上腹部剧烈地起伏着。
薛莹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小灰似乎认出了她的气息，躁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些许。
薛莹莹顺着它的脊背一路摸下去，触碰到腹部时，掌心传来一阵异常的滚烫。
她脸色一变，立刻将小灰的身子翻了过来。
薛莹莹的声音冷了下来，“中毒了。”
春禾大惊失色，“怎么会中毒？吃的都是御膳房的东西啊！”
“问题不在肉上。”
薛莹莹拿起刚才那块骨头，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极其淡薄的、奇异的香气钻入鼻腔，“在骨头上。”
这味道，她曾在医书杂记里见过记载。
此毒无色无味，混入食物中极难察觉，少量服用并不会立刻致命，但会一点点侵蚀五脏六腑，慢慢衰竭而死。
与萧炎体内的毒，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有人在用小灰试药！
一个冰冷的念头，瞬间窜入薛莹莹的脑海。
她猛地站起身，“春禾，去我房里，把那个黑色的药箱拿来，快！”
春禾不敢耽搁，提着裙子就往偏殿跑。
薛莹莹蹲下身，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毫不犹豫地刺入了小灰腹部的几处穴位。
银针入体，针尾迅速变成了不祥的黑色。
毒性比她想象的还要猛烈。
薛莹莹的心，一寸寸地往下沉。
春禾很快就抱着药箱跑了回来，跑得气喘吁吁。
“姑娘，药箱！”
薛莹莹打开药箱，手指在里面飞快地翻找着，最终，她的动作停在了一个小小的瓷瓶上。
瓶子里装的，是她不久前才配好的解毒丸，正是为了预防不测，专门用来压制萧炎体内毒性的。
药效强效，但能保命。
她的指尖捏着那个冰凉的瓷瓶掰开它的嘴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