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接过药包,掂了掂,“你倒是准备周全。”
“对付阴沟里的老鼠,自然要用些非常的手段。”
两人正说着,陈风去而复返。
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殿下,东西取来了。”
萧炎打开食盒,里面是几块带着新鲜血肉的骨头。
他将薛莹莹给的药包打开,把里面的粉末仔仔细细地洒在了每一块骨头上。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盖上食盒,递给陈风。
“把这个,送回小厨房去。”
陈风一愣,“送回去?”
萧炎吩咐道,“就说本统领公务繁忙,没空亲自给一头畜生喂食,让他们自己处理。”
这出请君入瓮的好戏,终于要开锣了。
静心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薛莹莹坐在灯下,手里捧着一本医书。
萧炎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双目紧闭。
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陈风一身夜行衣,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
“殿下!抓到了!”萧炎缓缓睁开眼,将目光投向门口,声音平淡。
“带进来。”
薛莹莹也放下了手中的医书。
很快,两个侍卫押着一个身形肥胖,穿着内侍总管服饰的太监走了进来。
那人一进殿,双腿就软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正是小厨房的管事太监,王福。
“殿下!殿下饶命啊!”
王福一把鼻涕一把泪,磕头如捣蒜,
“奴才冤枉!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
陈风跟在他身后,对着萧炎一拱手。
“殿下,属下带人守在厨房外,亲眼看到他鬼鬼祟祟地进了储藏室,将您让送回去的骨头拿了出来。”
“我们冲进去的时候,他正准备往骨头上撒东西,被我们当场抓获!”
陈风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呈了上去,
“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毒粉。”
王福听到这话,浑身抖得更厉害了,。“不是的!殿下,那不是奴才的!是有人陷害奴才!”
“奴才对您忠心耿耿,怎么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萧炎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将那个纸包拿在手里,递给了薛莹莹。
薛莹莹接过来,打开纸包,凑到鼻尖轻轻闻了闻。
“是同一种毒。”
她抬起头,看向哭天抢地的王福。
“王总管,你既然说你是冤枉的,可敢让本姑娘验一验?”
王福愣了一下,随即疯狂点头,“敢!奴才敢!请姑娘还奴才一个清白!”
他笃定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绝不可能留下证据。
“好。”
薛莹莹走到一旁,从自己的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瓶,又让陈风端来一盆清水。
她将瓶中的药水倒了几滴到盆里,那盆清水瞬间变成了淡淡的蓝色。
“把他手上的东西拿过来。”
一个侍卫立刻上前,将王福刚才攥在手里,还没来得及撒的骨头拿了过来。
薛莹莹接过骨头,在众人注视下,缓缓将其浸入了那盆蓝色的药水中。
在接触到药水后,立刻显现出淡淡的紫色,骨头的另一端,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绿色。
那正是王福刚才准备下毒,手指触碰过的地方。
“王总管,”薛莹莹的声音清清冷冷,“这又做何解释?”
王福看着那盆水,看着那块骨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无色无味的毒,怎么会显出颜色来!
“不……不是我……”
他的声音开始发颤,眼神躲闪,“我……我只是想看看这骨头新不新鲜……”
“是吗?”
萧炎终于开了口,他慢条斯理地从软榻上坐起身,一步步走到王福面前。
“既然王总管这么关心本殿的狼,不如……”
萧炎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瓷片,在王福肥胖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
“本殿就让你,也尝尝这骨头的滋味?”
冰凉锋利的触感贴着皮肤,王福吓得魂飞魄散,“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奴才招!奴才全都招!”
“是……是李嵩!是丞相大人!”
王福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李嵩身上。
“是丞相大人威逼利诱,让奴才在殿下的饮食里下毒!”
“那头狼……也是他让奴才喂的,说是要看看药效!”
“殿下,奴才也是被逼无奈啊!奴才要是不听他的,他就要杀了奴才全家啊!”
殿内一片寂静,只剩下王福凄厉的哭喊声。
陈风的脸上露出了然又愤恨的神情,果然是那只老狐狸!
萧炎却没什么表情,他丢开手里的瓷片,用一方丝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李嵩?”
他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王福,你跟在本殿身边多少年了?”
王福一愣。
“十年了吧。”萧炎替他回答,“你以为,随便攀扯一个丞相,本殿就会信你?”
“李嵩那只老狐狸,做事滴水不漏,他若真想收买你,又怎会亲自出面,给你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王福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满是惊恐和绝望。
他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看得如此通透。
“说吧。”萧炎的声音冷了下来,再无半分温度,“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再敢耍花样,本殿不介意把你片成肉块,拿去喂狼。”
王福浑身一颤,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他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住了。
他趴在地上,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终于挤出几个字。
“是……是慈宁宫的人。”
慈宁宫?
陈风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不是……
皇太后的居所吗?
薛莹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她原以为,对手只是朝堂上的政敌,却没想到,这潭水远比她想象的要深。
王福的声音细若蚊蝇,“奴才只是听命于慈宁宫的一位掌事嬷嬷,每次都是她派人给奴才送东西,传指令……”
“奴才真的不知道她身后是谁啊!殿下!”
就在这时,王福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双眼暴突。
他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口中涌出黑色的血沫。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便四肢一僵,彻底没了动静。
薛莹莹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掰开他的嘴。
在他的牙根深处,藏着一颗碎裂的毒牙。
见事情败露,便立刻咬碎毒牙,自尽身亡。
好狠的手段。
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陈风看着地上的尸体,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殿下,这……”
萧炎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他转过身,重新走回窗边的软榻坐下。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