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的光晕尚未完全消散,海神岛的海风便裹挟着咸涩的悲伤扑面而来。当唐三、戴沐白等人看清波塞西鬓边的霜白与眼角的沟壑时,连一向沉稳的唐三都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前辈,您的容颜这是……”
波塞西望着远处翻涌的海浪,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散,将唐晨的遭遇一五一十道来——被血红九头蝙蝠王寄生的剧毒、修罗神前八考成就的半神之躯、恢复意识后反噬的修罗神力,以及那仅剩三天的寿命。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众人心上,连空气中的海腥味都染上了苦涩。
没人打断这份迟来的倾诉,直到波塞西抬手,掌心那枚血色星辰在天光下泛着凄艳的光,众人才知晓这是唐晨用最后神力刻下的约定——待她献祭海神后,共赴星斗大森林建一座木屋。可这份约定终究成了泡影,三天后唐晨化作光点消散时,波塞西的青丝在一夕间染成白雪,那场景让奥斯卡下意识别过了头,不敢再看。
波塞西的目光落在林知夏身上,嘴唇动了动,还未开口,林知夏便轻轻摇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知道,我所有都知道,我早就知道我能承受得住。”话音落,她指尖微动,打出一串利落的哑语——倘若我的爱人真的死了,我将会在天下太平之日不久,我将会殉情。
唐三等人面面相觑,完全看不懂这串哑语的含义,可波塞西却在看清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只有她懂,这份平静背后藏着怎样决绝的心意。而此刻的林知夏,周身似乎萦绕着一层温柔的光晕,那是一种能让人安心的力量——就像之前相处时,她会温温柔柔地说话,偶尔耍宝逗众人笑,待在她身边从没有压力,只会觉得生活本该如此美好。可这份温柔在此刻,却让唐三等人莫名感到窒息,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底蔓延:倘若真的救不回顾知年,知夏不仅要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还要用这样的温柔,扛下所有苦难。
“还麻烦前辈帮我拦住唐三,让他开启传承之门。”林知夏微微鞠躬,语气郑重,“守护他开启传承之门,有他们六人足矣。”话音未落,她转身抬手,星门再次在身前亮起,门的另一端赫然是天斗大军的营帐,远处嘉陵关的轮廓隐约可见,距离不过十里地。
唐三瞳孔骤缩,下意识伸手想去拉她,可星门的光晕已经开始收缩。“小三,我能帮助你解决的只有这么多了。”林知夏的声音从星门中传来,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至于比比东,我会帮你杀了他。”
“知夏!”唐三急声呼喊,就要迈步追上去,却被波塞西抬手拦住。他转头看向波塞西,语气带着急切:“她一个人去是有危险的!”
“唐三,你别忘了,她可是星陨裁决神。”波塞西的声音沉稳有力,目光落在星门消散的方向,“她完完全全有能力斩杀比比东,更何况她还拥有裁决之力和毁灭之力。”她顿了顿,补充道,“千仞雪由你去解决,林知夏并非没有把握击杀她,只是……她作为神,有自己的骄傲。她曾击杀过一头百万年修为的凶兽,还曾助你击杀深海魔鲸王,这份骄傲,不允许她插手本该属于你的战场。”
波塞西话音落,远处传来七圣柱守护者的脚步声,显然是她早已传令。唐三看着紧闭的星门方向,拳头死死攥紧,指节泛白,心中既有担忧,又有一丝被理解的复杂——他懂林知夏的骄傲,更懂她那句“帮你解决这么多”背后,藏着怎样的牺牲。
嘉陵关的风,似乎已经顺着星门的余温,吹到了海神岛。一场关乎天下的大战,与一段关乎生死的执念,在此刻交织,再也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