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国际机场的VIp通道里,夏白玺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在最前方。十五岁的少女身姿挺拔,黑色长发如瀑般垂至腰间,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般精准。
她身后半步,跟着一个比她矮半个头的女孩,灰蓝色的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显得格外单薄。
言初。夏白玺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如同她的人一般清冷。
身后的女孩立刻站定,两人之间保持着精确的三十厘米距离,不多不少。言初抬起头,九岁的面容上是一双十三岁少女才会有的眼睛——漆黑、沉静,像是一潭永远不会泛起波澜的死水。
你的包。夏白玺伸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言初肩上快要滑落的双肩包。
言初眨了眨眼,动作机械地将背包带往上提了提。这个动作让她左腕上一道细长的疤痕从袖口露了出来,又迅速被掩盖。
夏白玺的目光在那处停留了不到半秒,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机场外,学校的专车早已等候多时。集训林老师激动地迎上来:欢迎我们的金牌得主归来!
夏白玺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谢谢林老师,我们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言初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上,仿佛眼前的热闹与她毫无关系。当林老师转向她时,她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连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
这孩子还是老样子。林老师无奈地笑笑,早已习惯言初的沉默,上车吧,特意为你们准备了欢迎仪式。
来到休息的酒店,各院校都想把这六个金牌获得者拉到自己的学校来。
最终夏白玺和言初都没有选择保送,而是继续体验高中生活,韩昭悦和楚清越见她们两人不保送,她两人也继续读高中,准备高考。蒋泽禹和梁景湛则是选了华大的计算机系和数学系进行保送。
第二天要回学校
车内,夏白玺坐在靠窗的位置,言初则紧挨着过道——这是最便于应对突发状况的位置。车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夏白玺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精致的轮廓。
言初的目光落在自己交叠的双手上,指节处有几处不明显的茧子,是长期握刀留下的痕迹。
你累了吗?夏白玺突然问道,声音很轻,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
言初摇头,动作幅度小到几乎看不出来。
夏白玺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递过去:喝点水。
杯子里是温度刚好的蜂蜜柚子茶,言初最喜欢的口味。她接过杯子,双手捧着,小口啜饮。这个过程中,她的眼睛始终低垂,长而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三天后有一场全校表彰大会。夏白玺像是在自言自语,你需要发言吗?
言初放下杯子,轻轻摇头。
我知道了。夏白玺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间擦过言初的手背,感受到那低于常人的体温,我会处理。
车子驶入c市第一中学的校门,校道上挂满了彩带和横幅,上面写着热烈祝贺我校夏白玺、言初同学获得Imo满分金牌。操场上的欢迎队伍已经列好,校长和各级领导站在最前排,脸上堆满笑容。
下车时,夏白玺不着痕迹地放慢脚步,让言初能够跟上自己的节奏。
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言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右手下意识地向后腰摸去——那里通常藏着她的短刀,但现在因为是正式场合,武器留在了公寓里。
夏白玺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她微微侧身,用自己挡住了大部分投向言初的视线。这个保护性的姿态做得极其自然,仿佛只是调整了一下站姿。
夏白玺同学!言初同学!校长热情地迎上来,你们为学校争得了莫大的荣誉!
夏白玺得体地应对着校长的夸奖,言初则站在她身后,像个无声的影子。
当校长试图与言初握手时,夏白玺自然地向前半步,接过了这个礼节性的动作:校长,言初有些累了,我们刚从二十个小时的飞行中回来。
啊,当然当然!校长识趣地收回手,你们先回宿舍休息,表彰大会安排在周五。
回公寓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保持着那种精确的距离。校园里的樱花开了,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有几片沾在了言初的头发上。
夏白玺停下脚步,伸手轻轻拂去那些花瓣。言初站在原地没动,任由她动作,眼睛里依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公寓是夏家特别为夏白玺安排的,两室一厅的格局。名义上,言初是她的表妹,所以也住在这里。
进门后,言初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但在门口被夏白玺叫住。
你的药。夏白玺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药盒,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颜色的药片,该吃了。
言初走回来,接过药盒,熟练地倒出几粒不同颜色的药丸,干咽下去。这些药物有些是维持她正常代谢的,有些是控制她体内残留实验药物的副作用的。整个过程她没有喝一口水,仿佛早已习惯这种苦涩。
我去洗澡。吃完药,言初低声说,这是她今天说的第一句话,声音轻得像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夏白玺点头,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后。水声响起时,她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积压的邮件。其中一封来自帝都的加密邮件引起了她的注意:
殿下,您与言初的相处情况如何?她是否适合继续担任您的护卫?陛下希望能得到您的反馈。
夏白玺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几秒,然后快速回复:言初非常称职,无需更换。
发送完邮件,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言初的杀敌场景——那个瘦小的女孩站在小巷中间,周围倒着十几个成年男性护卫,而她手里只拿着一把训练用的木刀。
她是最好的。暗部长官当时这样说,虽然只有九岁,因某些原因,骨龄已经十三岁,身体发育接近十五岁,她能完成任何护卫任务。
水声停了,夏白玺睁开眼睛,看到言初穿着过大的睡衣走出来,头发还在滴水。她叹了口气,起身去拿毛巾。
坐下。她指了指沙发。
言初顺从地坐下,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夏白玺为她擦干头发。这个过程中,夏白玺的手指偶尔会碰到言初的后颈,那里的皮肤上有手术的痕迹。
明天要回班上课了。夏白玺一边擦头发一边说,楚清越发信息说,班里调整了座位,你和我还是同桌。
言初了一声,算是回应。
这是她今天说的第二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头发擦干后,她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地说:晚安,夏白玺。
夏白玺望着那扇关上的门,轻声回应:晚安,言初。
夜色渐深,夏白玺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她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言初的房门前,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声音,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这是言初的习惯,她睡觉时几乎像个死人一样安静。
夏白玺回到自己房间,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小本子,翻开最新的一页,在上面写道:
Imo归来日。言初依然很少说话。她吃药时没有皱眉,可能已经感觉不到苦了。头发比上个月长了2厘米左右。体重似乎没有增加。
合上本子,夏白玺望向窗外的月光,想起今天在机场言初抬头看她的那个瞬间——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依然什么都没有,但夏白玺却觉得自己已经沉溺其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