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初强忍着胃里翻涌的不适,挣扎着站起身,脚步踉跄地朝着厕所冲去。
刚一冲进厕所,她便忍不住一阵干呕,刚刚吃下去的那几口白粥,如同叛逆的孩子,一股脑地从她口中吐了出来。
伴随着呕吐物一起的,还有那触目惊心的鲜血,在马桶里晕染开来,仿佛一幅扭曲的画。
言初双手紧紧地抓住马桶边缘,身体因为痛苦而剧烈颤抖着。
每一次呕吐都像是在抽干她身体里仅存的一丝力气,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之中,无法挣脱。
不知过了多久,呕吐的感觉终于渐渐平息。言初虚弱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她缓了好久,才颤巍巍地直起身,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她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艰难地回到餐桌前,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碗已经凉透的白粥,心中五味杂陈。
言初默默地收拾着餐桌上的东西,动作迟缓而机械。
她将外卖盒收拾好,扔进垃圾桶,又用纸巾仔细地擦拭着桌面,仿佛想要抹去刚刚那痛苦经历的所有痕迹。
收拾完后,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浴室快速洗漱。冷水浇在脸上,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寒意。
洗漱完毕,言初几乎是爬着回到了床上。她蜷缩着身子,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试图用这样的姿势给自己一些温暖和安全感。
她的双眼紧闭,眉头依旧微微皱着,似乎在睡梦中也无法摆脱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疲惫。
很快,她便沉沉睡去,房间里只剩下她微弱而急促的呼吸声。
另一边,夜婉悠看到言初发来的平安消息,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当她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天在警局里父亲的所作所为,愧疚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将她淹没。
她深知,父亲的做法让言初受到了极大的委屈,自己作为言初的朋友,却没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护好她。
夜婉悠不敢和言初说话,她害怕看到言初失望和责怪的眼神,更害怕因此失去这个珍贵的朋友。
她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握着手机,望着屏幕上言初的消息,心中满是纠结和痛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敢落下。
在接下来漫长的一个月里,学校的各个角落都再也不见言初的身影。
校园依旧热闹非凡,同学们来来往往,可对于夜婉悠来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一开始,夜婉悠满心以为言初是在刻意躲着自己。
毕竟在警局发生的那一切,父亲的表现实在让人气愤,言初若是因此而心生怨怼,不愿再与自己有任何交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这样的想法在夜婉悠心中不断盘旋,折磨着她的内心。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
趁着课间休息,她匆匆跑到爷爷的办公室。爷爷在学校德高望重,或许能知道言初的下落。
夜婉悠站在爷爷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她快步走进去,焦急地询问爷爷言初的情况。
爷爷看着孙女焦急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告诉她,自从那天之后,言初便向学校请了一个月的病假。
听到这个消息,夜婉悠心中五味杂陈。既为言初并非刻意躲着自己而感到一丝欣慰,又为言初生病的事情而担忧不已。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声响起,夜婉悠像是听到了冲锋的号角,立刻手忙脚乱地收拾好桌上的书本,一股脑儿塞进书包,连拉链都顾不上拉好,便朝着言初的公寓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上,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吹乱了她的头发,可她却浑然不觉。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见到言初。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到言初公寓门口时,激动与紧张交织在心头。
她站在门前,深吸几口气,试图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平静下来。
犹豫了片刻后,她终于鼓起勇气,缓缓举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声敲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都显得格外清晰,可门内却没有丝毫动静。
夜婉悠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失落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以为言初不在家,满心的期待瞬间化作泡影。
无奈之下,她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转身,一步一步地下楼梯。每走一步,心中的失望便增添一分。
刚下了一层楼梯,身后突然传来“吱呀”一声门响。夜婉悠猛地转过头,眼中瞬间燃起惊喜的光芒。
她看到了那个一个月没见的熟悉身影——言初。
然而,当看清言初的模样时,夜婉悠的心仿佛被重重地揪了一下。
言初的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毫无血色,原本就精致的五官此刻愈发显得单薄。
她的身躯比之前更加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宽松的衣服套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夜婉悠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无法挪动分毫。
夜婉悠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言初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夜婉悠呆立在楼梯间,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夜婉悠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仿佛被定格在了那里。
终于,言初忍不住开口了,她的声音清冷而沙哑,像是许久未曾使用过一般,带着一丝疲惫:“不进来?”
这简短的三个字,如同穿过静谧空气的丝线,轻轻地钻进夜婉悠的耳朵。
夜婉悠像是被这声音猛地唤醒,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快步上楼,走进房门。
一进门,夜婉悠看着言初那憔悴的模样,心疼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泛滥开来。
她的嘴巴像是机关枪一样,不停地说着各种关心的话语:“初初,你这一个月到底怎么了?怎么瘦成这样了呀?身体还难受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话语如连珠炮似的倾泻而出,满满的都是对言初的担忧。
言初静静地听着,一开始还微微点头回应,可夜婉悠越说越激动,话也越来越多,仿佛要把这一个月积攒的关心都在这一刻说完。
言初终于听不下去了,她轻轻地皱了皱眉头,抬手打断夜婉悠,轻声说道:“我没事。”
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夜婉悠那如同脱缰野马般的话语终于停了下来。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夜婉悠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害怕与忐忑。
她低着头,不敢直视言初的眼睛,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心中满是不安。
言初看着夜婉悠这副模样,立刻就明白她是因为之前警局那件事而感到愧疚。
言初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没怪你,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在夜婉悠的心上。
夜婉悠听了这话,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她心中既为言初的理解而感动,又因自己之前的无能为力而更加自责。
言初看着夜婉悠哭得伤心,心中一阵不忍。她走上前,轻轻地抱住夜婉悠,就像小时候安慰受委屈的她一样。
夜婉悠在言初的怀抱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暖与安心,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夜婉悠才渐渐止住了眼泪,从言初的怀抱中抬起头来,看着言初,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与感激。
随着言初的一番安慰,那件压在夜婉悠心头的事总算暂时翻篇了。
夜婉悠的情绪稍微平复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在言初那消瘦得让人揪心的面庞上,心中的担忧又冒了出来。
她微微皱着眉头,一脸关切地追问道:“初初,这一个月你到底都干了什么呀?怎么感觉你又瘦了好多呢?”
言初心中一紧,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她知道夜婉悠是真心关心自己,但那些痛苦的经历和复杂的病情,她并不想让夜婉悠徒增烦恼。
犹豫了片刻,言初只是淡淡地说道:“就是胃不太舒服,吃不下东西。”说完,还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让夜婉悠放心。
夜婉悠一听,眼睛瞬间瞪大,满脸的心疼与焦急。
她不假思索地说道:“那怎么行!胃不好更得好好吃饭呀,从今天起,我来照顾你一日三餐!”
说着,她像是已经下定决心,双手叉腰,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
言初赶忙摆了摆手,连连说道:“不用不用,婉悠,你学业也忙,哪有时间照顾我,我自己能行的。”她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给夜婉悠添麻烦。
然而,夜婉悠哪肯罢休。她上前拉住言初的手,撒娇似的摇晃着,眼神中满是坚持:“初初,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现在身体不好,我怎么能放心呢?就让我照顾你吧,就这么说定了!”
那眼神仿佛在告诉言初,若不答应,她就绝不善罢甘休。
言初静静地看着夜婉悠,她深知夜婉悠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思索片刻后,言初只好轻轻点了点头,同意了夜婉悠的提议。
其实,这一个月来,言初的状况远比她所说的要糟糕得多。
自从上次尝试吃白粥却吐得一塌糊涂后,她并没有因此放弃。
她深知长期依赖营养液并非长久之计,她渴望像正常人一样进食,渴望找回生活的一丝常态。
于是,她每天都在与自己的身体做着艰难的抗争,努力尝试吃各种食物。
尽管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胃部如绞般的疼痛,每一次进食后都可能面临呕吐的风险,但她始终没有放弃。
经过无数次的努力,她的身体终于逐渐适应了一些,现在已经能够吃一点清淡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