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人维持着半跪的姿势,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焦黑的地面上。
他抬起头,紧紧盯着远方那逐渐平息、却依旧触目惊心的风暴漩涡,那里原本矗立着一座山峰。
“成……成功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不确定。
尽管“螺旋丸·涡彦”是他目前掌握的最强、最具破坏力的招式。
但十罗带来的阴影太过沉重。
与其他神树人周旋,他尚有一战甚至取胜的信心,唯独面对十罗,他看到的未来只有两种:
死亡,或者狼狈逃窜。
今天借助另一位父亲创造的时机,将蓄力到极致的涡彦结结实实打在对方身上。
这已经是他能设想的最好情况,但结果如何,他心中依旧没底。
就在这时,别在他衣领内侧的通讯蛤蟆震动了一下。
传出了果心居士那永远带着冷静,此刻却透着一丝紧迫的声音:
“博人,十罗没死。”
“什么?!”
博人猛地站起身,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涡彦明明……”
他亲眼看到十罗的身体在死亡螺旋中被撕碎、分解!
果心居士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打破了他最后的侥幸:“‘涡彦’确实将他的身体彻底粉碎了,威力毋庸置疑。”
“但是,他在被那股力量完全湮灭的前一刹那,做出了决断——他自行切断了与身体的联系。”
“准确地说,是切掉了自己的头颅,并利用某种空间手段传送离开了。”
“你的涡彦消灭的,只是他舍弃的躯壳。”
“切掉……自己的脑袋……?”
刚刚拿回身体控制权的鸣人,正疼得龇牙咧嘴,感觉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
听到这个解释,他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充满了惊愕:“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这种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决绝,超出了常理。
确认十罗确实已经逃离,短时间内不会构成威胁后。
博人强压下心中的挫败感和忧虑。
“十罗跑了,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回临时基地……”
博人说着,准备感知之前留下的飞雷神坐标。
“等等,博人。”
鸣人却出声叫住了他,他忍着剧痛,站直了身体,目光认真地看着博人。
“嗯?”博人疑惑地转头。
鸣人深吸一口气,尽管动作牵扯伤口让他额头冒汗。
但他还是努力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如同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尽管有些扭曲:“跟我回村子吧,博人。”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轻轻刺破了博人努力维持的坚强外壳。
他眼神一黯,偏过头,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我……回不去的,老爸。”
“现在的我,在所有人的认知里,是杀害了七代目火影的叛忍博人。”
“木叶……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他何尝不想回去?
想念和佐良娜、巳月他们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光,想念木叶的一草一木……但他不能。
他只能像影子一样,在黑暗中守护着那里。
“笨蛋!”
鸣人忍不住骂了一句,随即因为扯到伤口而痛得“嘶”了一声。
但他还是坚持指着自己的胸口,笑容依旧灿烂:“你看,七代目火影——不就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
博人猛地怔住,看向鸣人。
鸣人收敛了一些笑容,眼神变得无比真诚和坚定:“我虽然不是你这个世界的七代目,但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个叫艾达的女人用的什么‘全能’术式,扭曲了大家的认知对吧?”
“没关系!由我亲自去解释!由我这个活生生的、来自其他世界的‘漩涡鸣人’去告诉大家真相!”
“还有比这更有力的证据吗?”
他看着博人微微颤抖的肩膀,声音放缓,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所以,跟我回家吧,博人。没必要一个人背负所有。”
“老爸……”
博人哽咽了,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多久了……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
再一次听到父亲如此关切、如此坚定地站在他身边,说要带他回家了。
三年的逃亡,三年的污名,三年的孤独……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鸣人看着儿子流泪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
他试着用轻松的语气转移话题:“对了!说起来,上次你跑到我那个时代的时候,匆匆忙忙的,都没来得及让你好好见见他们。”
博人擦了擦眼泪,有些茫然:“……见谁?”
鸣人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再次伸出了那只代表着羁绊与传承的拳头。
看到这个熟悉的动作,博人眼前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夕阳下的火影岩,与父亲拳头相碰,冰释前嫌的时刻。
他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怀念而温暖的弧度。
同样抬起了自己的拳头,与鸣人的拳头,轻轻地、却郑重地碰在了一起。
就在双拳相触的瞬间,博人的意识被一股温暖的力量牵引,眼前景象变幻。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奇特而广阔的空间。
巨大的水面上方,悬浮着几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还来不及细看,一个有着如火般红色长发的美丽女性就激动地扑了过来。
一把将他紧紧抱住,声音带着哽咽和无尽的喜悦:
“博人!我的乖孙!终于见到你了!”
博人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位充满活力的女性,感受着那发自内心的疼爱。
一个称呼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你……奶奶……?”
一旁,水门带着温和儒雅的笑容,轻声说道:“博人,我们这应该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我是你的爷爷,波风水门。”
“爷爷……”
博人看着这位只在照片和历史书中见过的、被誉为“金色闪光”的祖父,心中涌起一股奇妙的亲切感。
“喂!臭小子!”
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
博人转头,看到那只巨大的橙色狐狸正用一只爪子指着自己。
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坏笑”的表情:“老夫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我被你称呼什么,但现在,按辈分,你也该叫老夫一声爷爷!”
看着这熟悉的九喇嘛,博人眼中也泛起一丝感动,轻声唤道:“九尾……”
他环顾这个热闹的意识空间,忍不住感叹道:“没想到,老爸你的身体里……比这个时代的你,还要热闹啊。”
“是吧!”
鸣人得意地搂住博人的肩膀。
然后指了指慵懒地坐在九尾脑袋上、闭目养神的宇智波斑:“对了!还有这个!按辈分,也算是你干爷爷!”
斑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语气一如既往地高傲且不耐烦:“哼,我随便。别来烦我就行。”
九尾忍不住吐槽:“你这个死傲娇!”
意识空间里,充满了久违的、属于家人的温暖和喧闹。
而在外界,金色的夕阳洒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也映照在相互扶持、准备踏上归途的鸣人和博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