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的树影里那道黑影刚消失,艾琳就吹响了骨哨——三短一长。
这是近战预案启动的信号。
她冲向东门时,木栅栏已经塌了一角。火把光下,几个村民正往后退,敌兵踩着断木往里闯。一名年轻妇女抱着孩子躲在墙根,脚边是打翻的药箱。没人敢上前封口。
艾琳跃上残破的垛口,短剑高举:“盾组前置!矛手斜列!退后者斩!”
她的声音像刀劈进混乱。两个老兵立刻拖起盾牌挡在缺口前,三名起义军战士持矛顶上。村民阵型开始重新靠拢。
但敌军重甲步兵已经压上来。他们排成两列,用长斧砸开盾缝,逼得前排连连后退。一支燃烧箭落在粮仓屋檐,火苗顺着干草爬上了横梁。
“灭火队去北坡!”艾琳吼,“这里不准分人!”
她跳下垛口,一脚踹飞一个扑向托马斯的敌兵。那人摔倒在地,还没爬起,艾琳的剑柄就砸中他太阳穴。她转身格挡另一人的砍刀,金属撞击声刺耳。连续三击被挡住后,对方动作一滞,她立刻反手划过他手臂,血喷出来。
那人惨叫着后退,撞乱了身后两人。村民士气一振,矛组趁机推进半步,重新封住缺口。
可西林方向突然传来闷响——陷坑触发了。
不是一处,是接连两声。
“有人绕过去了!”彼得从校场冲来,肩上披风沾满灰土,“他们剪断铃铛线,从南侧泥地爬进来了。”
艾琳扭头看向校场沙盘。南渡口浮桥没人守,北坡粮仓只有两名轻伤员在巡查。敌军主力在东门强攻,小队却从西林渗透,明显是要夹击指挥点。
“传令!”她喊,“西林隐蔽部队包抄南侧入侵者,只许骚扰,不准恋战!校场留十人守沙盘,其余预备队跟我来!”
话音未落,远处响起号角声。
三长一短。
那是正规军骑兵集结的信号。
一队重甲骑兵从林道冲出,直扑校场。火光照见他们胸前的鹰徽,马蹄踏碎地面冻土。
彼得带着六名村民和四名起义军老兵迎上去。他们用长矛插进泥土,组成简易拒马阵。第一匹战马撞上矛尖,嘶鸣着翻倒,压住了后面两骑。
但第三匹马跳过了障碍。
骑士挥动铁锤,砸中一名村民胸口。那人当场吐血倒地。彼得举盾格挡第二击,却被震得单膝跪地。
艾琳看到这一幕,立刻吹响绿火信号。
藏在西林深处的弓手点燃火矢,朝骑兵侧后连射三轮。两匹马受惊乱窜,打乱了冲锋阵型。剩下的骑兵被迫减速,开始转向应战。
她抓住机会,持剑杀入东门战团。
每一脚踩下去都带起尘土和血迹。她用短剑挑开一把砍刀,顺势割断敌兵手腕肌腱。那人松手瞬间,她抢过武器甩向另一人面门,逼得对方低头。紧跟着她撞进人群,用肩膀撞翻一人,再回身补上一肘。
“南渡口留两人!”她一边打一边喊,“北坡火力压制!伤员由妇女队拖离!”
命令一句接一句往外扔。她不能停,只要她还在喊,各处防线就不会彻底崩。
一名起义军老兵听见指令,立刻带三人爬上北坡箭塔。三支箭几乎同时射出,逼退了正在攀爬的敌兵。
可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东门外围逼近。
一匹黑马冲破烟雾,背上骑着一名银鳞铠甲的军官。他手里握着一把斩马刀,刀刃宽厚,能劈断石柱。
他盯着艾琳,大吼一声,策马直冲而来。
艾琳刚格挡完左侧攻击,来不及完全转身。那刀带着风声落下,砍断一根木栅栏柱子,碎片飞溅。她左臂被刀锋擦过,斗篷撕裂,皮肤绽开一道血口。
血立刻流了下来,顺着手指滴到地上。
军官调转马头,再次举刀。
这一次他瞄准的是她的头。
艾琳就地翻滚,躲过劈击。她顺势将短剑掷出,直取马眼。战马受惊人立而起,前蹄乱蹬。军官死死抓着缰绳才没摔下。
她趁机后退几步,混进村民阵中。
那人怒吼着驱马追来,刀光横扫,逼得周围战士纷纷闪避。他在马上居高临下,每一击都势大力沉。一名村民举盾阻挡,盾牌直接被劈成两半,人也被震飞出去。
艾琳摸向腰间,抽出备用短刃。
她不再硬拼,而是不断后撤,引他深入战团。
第三次挥刀时,军官用力过猛,身体前倾。就在他重心不稳的刹那,艾琳猛然侧身,贴地滑步逼近马腹。
短刃划过马腿。
战马哀鸣一声,前膝跪地,猛地摔倒。军官被甩出去数米远,滚了几圈才停下。
他挣扎着站起来,摘掉头盔。
脸上全是怒火。
他认出了她。
“是你……带头反抗的村妇。”他咬牙,“我要亲手砍下你的头。”
艾琳站定,短刃横在身前。
两人相距不到五步。
四周的战斗还在继续,但这一刻,战场仿佛只剩他们。
他捡起斩马刀,一步步走来。
艾琳呼吸放慢,盯着他的脚步。
他知道她在等破绽。
所以他没有急着出手。
他只是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得极重,像是要震碎地面。
艾琳的右手开始发麻。血从伤口不断流出,浸湿了握柄。
但她没有松手。
军官突然暴起,一刀横斩。
她低头躲过,短刃往上撩,划中他手臂。但他不管伤势,反手又是一记下劈。
她跳开,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他立刻扑上。
刀锋逼近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