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西跨院外,几株秋桂开得正盛,细碎的金蕊落在青石板上,空气中满是清甜香气。张枫坐在窗边的藤椅上,左臂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却依旧挺直脊背,手中握着一卷《孙子兵法》。三日前,他刚能下床走动,便让人备下了八抬聘礼——从江南织造局定制的云锦绸缎,西域进贡的赤金镶宝石簪,还有他在北疆征战时缴获的玄铁马鞍,件件皆是珍品,更显诚意。
“国公爷,楚王殿下的车驾已到府门外了。”管家低声禀报。张枫合上书卷,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目光落在铜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想起遇刺那天,林婉儿扑在他身前哭喊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淡笑意。此次求娶,不仅是为了心中情意,更是为了在朝堂上布下关键一步棋。
楚王萧景琰一身朱红蟒袍,坐在马车上,见张枫亲自迎出门,笑着打趣:“你这小子,受伤了还不安分,倒急着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定下来。”张枫拱手行礼,语气诚恳:“殿下是晚辈敬重之人,有您保媒,晚辈才敢去林府提亲。”两人并肩而行,车驾缓缓驶向户部侍郎林文正的府邸。沿途百姓早已听闻消息,围在街边指指点点,语气中满是赞叹:“张将军不仅能打仗,对林小姐还这么情深义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林府门前,林文正早已带着家人等候。他看着张枫左臂的伤,又看了看身后浩浩荡荡的聘礼队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起初他对这位勋贵武将并无好感,觉得其“武夫出身,不懂文墨”,可自从张枫舍身救下林婉儿,又在朝堂上多次为寒门士子发声,他心中的偏见早已消散。“国公爷不必多礼,快请进。”林文正侧身让开道路,语气比往日温和了许多。
前厅内,双方落座,楚王萧景琰开门见山:“林大人,今日老夫是为张枫求娶令嫒而来。张枫文武双全,对令嫒又有情有义,此等良婿,可遇不可求啊。”张枫起身,郑重行礼:“晚辈对婉儿姑娘一见倾心,遇刺时蒙她舍身相护,更是感激不尽。晚辈在此立誓,此生定当护她周全,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林文正看着张枫眼中的真诚,又想起女儿近日在闺中偷偷绣嫁妆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他起身回礼:“国公爷言重了。小女能得国公爷青睐,是她的福气。”说罢,便让人取来林婉儿的庚帖,递到张枫手中。双方交换庚帖的那一刻,前厅内响起一片欢声笑语,连窗外的秋桂,似乎都香得更浓了。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传遍京城的每个角落。二皇子府内,摔碎的白玉镇纸碎片散落在地上,萧景恒站在书房中央,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猩红。“张枫!又是张枫!”他嘶吼着,一把扫掉桌上的奏折,笔墨洒在明黄色的绸缎上,如同溅开的血渍。
一旁的谋士噤若寒蝉,不敢出声。萧景恒早已将林婉儿视为囊中之物——林家是清流文官的核心,若能与之联姻,便能拉拢大批文官支持,可如今,这块到嘴的肥肉,却被张枫抢走了!更让他愤怒的是,张枫不过是个“靠军功上位的粗鄙武夫”,竟能得到林婉儿的青睐,还赢得了百姓的赞誉,这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来人!”萧景恒突然喊道,声音冰冷,“去请永昌侯和王大人来府中议事。”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镇国公府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张枫不仅夺他所爱,还屡次破坏他的计划——上次科举舞弊案,若不是张枫从中作梗,他早已将寒门士子拉拢到麾下;这次遇刺,张枫不仅没死,反而声望更盛,如今又与林家联姻,权势如日中天。
“张枫,你以为联姻就能巩固地位吗?”萧景恒低声自语,手指紧紧攥成拳头,指节泛白,“我定要让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很快,永昌侯和王崇明便赶到了二皇子府。书房内,三人密谈至深夜,烛火在窗纸上映出扭曲的人影。他们达成共识,要联合所有对张枫不满的势力——勋贵中的保守派,文官中的守旧党,甚至暗中联系北疆的匈奴,誓要在张枫出征前,将其扳倒。
而此时的镇国公府内,张枫正拿着林婉儿的庚帖,细细端详。他知道,与林家联姻,必然会引来政敌的反扑,可他别无选择。只有拉拢文官势力,才能在朝堂上形成制衡,才能更好地实现自己的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