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根据地的晨光带着霜气,烈士墓前的新土还泛着湿冷。李云龙蹲在最前排的墓碑前,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碑上的字 ——“骑兵连战士王三之墓”,碑角还沾着昨晚的冰碴,是老秦和民夫们连夜立起来的。赵刚站在旁边,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牺牲者的名字,从骑兵连的王三、张叔,到民夫队的小顺、小栓,一共二十七人,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个小圈,代表着遗体已经归队。
“老李,名单核对完了,一个都没漏。” 赵刚的声音带着沙哑,纸角被他捏得发皱,“周铁柱说,要把烈士们的遗物融进新装备里,让他们跟着咱们接着打鬼子。”
李云龙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半包旱烟,撒在王三的墓碑前 —— 这是王三生前最爱抽的牌子,上次打太原火车站时,两人还分过烟。“娘的,这龟孙倒是省心,把打鬼子的活扔给咱们了。” 他喉咙里滚出句粗话,眼眶却红了,转头看向兵工厂的方向,那里已经升起了炊烟,周铁柱的轮椅轱辘声隐约能听见。
兵工厂的车间里,周铁柱正对着一堆零件发呆。左腿的木假肢卡在机床旁的缝隙里,他却浑然不觉,手里攥着块变形的钢板 —— 是从黑岛联队的步兵炮上拆下来的,边缘还留着弹痕。旁边的桌子上摆着烈士们的遗物:王三的断刀,刀身卷了刃,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锋利;张叔的小铁锹,锹头磨得薄如纸片;小顺的打火石,表面被摩挲得发亮。
“老周,俺们把钢板运来了!” 老秦推着辆独轮车进来,车上堆着三块厚重的钢板,是老乡们从汾河冰面捞上来的鬼子装甲车残骸,“俺们还带了乙炔焰,你说要用来切割钢板,俺们找遍了附近的铁匠铺,总算凑齐了!”
周铁柱这才回过神,他扶着机床站起来,左腿的假肢在地上磕出 “笃笃” 声:“老秦,麻烦你们把钢板抬到那边的铁砧上,俺要给战马做防弹甲 —— 上次冰面战斗,‘追风’就是没防护才牺牲的,这次不能再让战马吃亏。” 他指着图纸上的标记,“防弹甲要做在战马的前胸和侧面,用薄钢板,边缘磨圆,不能硌着马;还要留着马腿的活动空间,不然战马跑不起来。”
孙德胜正好牵着 “乌云” 进来,这匹黑马是从黑岛联队缴获的,左耳朵缺了个口,像极了牺牲的 “追风”。“老周,俺来帮你量尺寸。” 他按住 “乌云” 的前胸,让小石头用软尺量周长,“战马的防弹甲不能太重,不然影响冲锋,俺看用两毫米的钢板就行,能挡住步枪子弹,还不压马。”
小石头拿着软尺,手还在微微发抖 —— 他的左臂还缠着绷带,是挖地道时被冻土划伤的。“孙叔,‘乌云’好像有点怕钢板。” 他指着 “乌云” 不安的蹄子,黑马正盯着地上的钢板,鼻子里喷着白雾。孙德胜拍了拍 “乌云” 的脖子,从怀里掏出块玉米饼,掰碎了喂给它:“别怕,这是保护你的,以后打鬼子,你就不会受伤了。”
周铁柱突然拿起王三的断刀,走到铁砧旁,用乙炔焰加热刀身。橙红色的火焰舔舐着断刀,刀身慢慢变红,他用钳子夹着断刀,往钢板上一压,“滋啦” 一声,火星四溅。“俺要把王三的刀融进防弹甲里,” 他的声音带着颤音,“让他跟着战马一起,接着打鬼子,替没打完的仗接着打。”
老秦看着这一幕,眼圈也红了,他赶紧转过身,帮着李婶递过来的马鞍垫 —— 是妇女会连夜赶制的,用的是老乡们自家织的粗布,里面塞着晒干的艾草,能让战马更舒服。“老周,俺们还做了二十个马鞍垫,每个上面都绣了‘保家’两个字,是给骑兵连的战马准备的。”
改装 “骑兵装甲协同车” 时遇到了麻烦。周铁柱想把一辆缴获的鬼子卡车改成协同车,车厢两侧装钢板,后面留个开口,让骑兵能快速上下,可卡车的发动机功率不够,装了钢板就跑不动。“娘的!这发动机跟没吃饱饭似的!” 刘根柱拍着发动机盖,上面的油污蹭了他满手,“要不俺们把重坦的备用发动机拆下来?虽然大了点,但是有劲!”
周铁柱摇了摇头,他指着卡车的传动轴:“重坦发动机太大,装不上。俺们用鬼子的摩托车发动机,两个并联,功率就够了。” 他说着,从角落里拖出两台摩托车发动机 —— 是上次伏击火车站时缴获的,一直没派上用场,“再把车厢的钢板改成倾斜的,能防弹还能减轻重量,骑兵上下也方便。”
战士们和老乡们一起动手,有的拆摩托车发动机,有的打磨钢板,有的给车厢焊扶手。小顺的爹老陈蹲在地上,用小顺的打火石点燃乙炔焰,火苗稳定地烧着钢板,他的手虽然在抖,却没让火焰偏离分毫:“小顺,爹帮你看着,咱们的装备肯定能成,以后打鬼子,再也没人能欺负咱们了。”
孙德胜和周铁柱一起调试协同车的车门,车门要能快速打开,方便骑兵冲锋。“老周,车门上得留个观察口,不然骑兵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孙德胜用手指在钢板上画了个小圆圈,“再装个小窗户,用防弹玻璃,是上次从鬼子的指挥车上拆下来的。”
周铁柱点点头,他让小石头递过来一把钻,在钢板上钻了个孔,然后把防弹玻璃嵌进去,用铁丝固定好。“这样就行,既能观察,又能防弹。”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虽然车间里生了火,可他的额头还是渗着冷汗 —— 左腿的伤口隐隐作痛,是上次修履带时被烫伤的,现在还没好利索。
傍晚时分,第一套战马防弹甲终于做好了。周铁柱和孙德胜一起,把防弹甲绑在 “乌云” 身上,黑色的钢板贴合着战马的前胸和侧面,边缘磨得圆润,不会硌着马。“乌云” 刚开始有点不适应,原地转了两圈,慢慢就习惯了,孙德胜牵着它跑了两圈,战马跑得依旧轻快,丝毫不受影响。“成了!” 孙德胜激动地大喊,“老周,你这手艺,真是绝了!”
“骑兵装甲协同车” 也调试好了。车厢两侧的钢板倾斜着,车门能快速打开,里面装了两个摩托车发动机,发动起来 “突突” 响,动力十足。刘根柱驾驶着协同车,在院子里跑了一圈,车厢里的战士们能快速上下,还能从观察口看到外面的情况。“以后打鬼子,骑兵能坐车快速到达战场,下车就能冲锋,再也不用怕鬼子的机枪了!” 刘根柱从驾驶室里探出头,兴奋地大喊。
李云龙和赵刚也赶来了,看到新装备,李云龙的眼睛亮了。他走到 “乌云” 身边,拍了拍防弹甲,钢板发出 “砰砰” 的响声:“娘的!这玩意儿硬得很,鬼子的步枪子弹肯定打不穿!老周,你小子立大功了!”
周铁柱笑了笑,他指着防弹甲上的一块印记:“这是王三的断刀融进去的地方,俺在上面刻了个‘王’字,让他跟着咱们一起打太原。” 他又指着协同车的车门:“这上面的钢板,有小顺的打火石融进去的,还有张叔的铁锹磨成的铁屑,他们都在,都跟着咱们呢。”
李云龙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他走到烈士墓前,身后跟着所有战士和老乡们。夕阳把墓碑染成金色,李云龙拔出马刀,刀尖指向太原的方向,声音在暮色中格外响亮:“兄弟们,你们看着!俺们现在有了新装备,战马披甲,协同车能冲锋,下次打太原,俺们一定把鬼子的老巢端了,替你们报仇!以后咱们的骑兵连,钢骨配铁甲,再也不会让兄弟牺牲!”
战士们和老乡们一起大喊:“打太原!端鬼子老巢!替兄弟报仇!” 声音震得兵工厂的窗户都在发抖,惊飞了树上的麻雀,在暮色中盘旋。
小石头抱着张叔的银镯子,站在 “乌云” 身边,小声说:“张叔,俺们有新装备了,战马有防弹甲,还有协同车,下次打太原,俺们一定能赢,你放心吧。”
老秦和老乡们也都红着眼,老秦指着新装备,对身边的民夫们说:“咱们没白忙活,这些装备,都是用烈士们的遗物做的,他们会保佑咱们打赢的。”
夜幕降临,兵工厂的灯火亮得比往常更久。周铁柱还在加班,他要赶在攻打太原前,做出更多的战马防弹甲和骑兵装甲协同车。孙德胜带着骑兵连的战士们,正在训练战马适应防弹甲,“乌云” 跑在最前面,黑色的身影在月光下格外矫健。
李云龙和赵刚站在指挥部的门口,看着兵工厂的灯火,李云龙掏出旱烟袋,点燃了,烟雾在夜色中散开。“老赵,下次打太原,咱们有了新装备,还有这么多好兄弟,肯定能赢。”
赵刚点了点头,他看着远处的烈士墓,眼里满是坚定:“会的,兄弟们在看着咱们,咱们不能让他们失望。”
远处的汾河冰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是在见证着这一切。新装备的 “突突” 声,战马的嘶鸣声,战士们的训练声,交织在一起,在夜色中谱成一曲激昂的战歌 —— 为了牺牲的兄弟,为了收复的土地,为了即将到来的太原反攻,他们准备好了,带着烈士的遗志,带着军民的同心,向着胜利的方向,一步步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