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内有先天剑骨,留着有用。”
白慕垂眸避开沈灵曦难以置信的目光,声音像是结了一层薄冰。
沈灵曦喉头血腥味加重,还想说什么,却被铺天盖地的威压狠狠按进泥土里。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拼命抬头想看清那位红衣尊主,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圣人境——这极阴之地竟藏着圣人境强者!
腥甜涌上喉头,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在枯草上。他倔强地运转灵力抵抗,却如同蚍蜉撼树。
“先天剑骨?”红衣男子声线毫无波澜,仿佛在评价一件器物。
他收回压在白慕身上的威压,任由对方起身。
白慕整理着染尘的衣襟,清冷目光掠过地上狼狈的沈灵曦,最终沉默地站到红衣男子身后
这个动作像淬毒的匕首,扎得沈灵曦心口发凉。
“要杀就杀!我沈灵曦不怕死!”他咳着血沫嘶吼,翡翠色眼眸燃着灼人的火光。
“哦?”
红衣男子轻描淡写地抬手:“那便杀了吧。不过区区剑骨罢了。”
红色光刃凝成的瞬间,整片坟场的阴气都为之震颤。
就在死亡即将吻上沈灵曦脖颈时,白慕突然闪身挡在前方,硬生生接下这道攻击。
“噗——”鲜血从他捂住伤口的指缝间涌出。
红衣男子静静注视着跪下的白衣剑修。
白慕以额触地,声音带着未曾有过的颤抖:“尊主,我欠他一条命。”
那段被刻意遗忘的记忆骤然鲜活——瘴气弥漫的秘境里,浑身是血的少年死死护在他身前,翡翠眼眸亮得惊人:“要走一起走!”
而此刻,那双眼睛里只剩破碎的光。
“汝,可知下场?”
红衣男子的声音如古井寒潭,不起半分涟漪。
白慕指节攥得发白,垂首沉默的姿态却比任何回答都坚决。
“滚!谁要你救!”沈灵曦嘶吼着,翡翠眼眸漫起血丝,“假仁假义的叛徒!滚啊!”
他每声斥骂都咳出细碎血沫,偏还要用尽力气瞪视那个跪得笔直的身影。
白慕的脊背在咒骂中几不可察地颤了颤,仍如雪中青松般跪得固执。
“白慕,就算你今日救我...”沈灵曦突然低笑,染血的齿尖咬得咯咯作响,“来日我必亲手取你性命!”
话音未落,红衣男子倏然化作漫天血樱消散在空中,巍峨法相随之隐入云层。
但见苍穹骤然倾颓,墨色浓云如千钧重铠沉沉压下,连风都凝滞在将散未散的尾音里。
“前辈,他们...会死吗?”
顾休命望着渐次崩塌的天幕,喉结轻轻滚动。
纪轻轻凝视着云层中游走的血色电光,难得迟疑:“会……吧。”
少年闻言垂下眼睫,鸦羽般的阴影落在颧骨。
纪轻轻忽然挑眉打量他——这孩子攥紧的拳头里,正渗出丝丝缕缕的庚金之气。
“嘻嘻——”
空中突然凝结出一张巨大的孩童面孔,猩红的嘴唇几乎咧到耳根。
那笑声如同千万根钢针扎进耳膜,整片墓地的坟茔都随之震颤。
沈灵曦痛苦地蜷缩在地,十指死死抠进耳廓,鲜血顺着指缝淌了满脸。可那魔音竟是从魂魄深处响起,捂耳根本无济于事。
白慕仍跪得笔直,但耳垂已渗出两道血线。他将下唇咬得血肉模糊,硬生生将痛呼咽回喉咙。
“白慕...你真傻!”
沈灵曦从齿缝里挤出话语,翡翠眼眸淌下血泪,在苍白的脸上划出惊心动魄的红痕。
“你不也是...”白慕竟微微扬起唇角。
这个笑容让他咳出更多鲜血,却依然执拗地望向那双逐渐黯淡的碧色瞳孔。
沈灵曦望着漫天翻涌的黑云,声音渐渐飘忽:“若有下辈子...算了...”
他染血的手指无力地陷入泥土,“魂飞魄散之人,哪还有什么下辈子...”
最后那点翡翠光泽在他眼中明明灭灭,如同风中残烛。
“唉——”
纪轻轻长叹一声,身影倏忽出现在半空中。
素白衣袂翻飞,那颗光洁的脑袋在阴云下格外醒目。
“阿弥陀佛!”
她单手结印,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向空中漫去。
“嘻嘻?” 空中那张巨大的孩童脸孔发出疑惑的声音,随即转为委屈的呜咽。
沈灵曦和白慕顿时感觉身上一轻。
两人仰头望着空中那道背影——衣袂飘飘,在电闪雷鸣中莫名有种超脱世俗的感觉,光滑的后脑勺在阴云中反射出圣洁微光。
“他、居然是他...”沈灵曦颤巍巍坐起来,抹了把脸上的血,“这修为到底有多深?”
白慕却眉头紧锁:“糟糕,这样会惊动尊主...”
“你那个尊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白慕默默别开脸,沈灵曦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