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渊抬手示意姜悦兮和陆羽停下，三人贴着墙角缓缓靠近电梯口。通风口的铁网被撬开了一角，露出黑漆漆的通道。那人影已经不见，只留下半截数据线垂在边缘，像是匆忙间没来得及收走。
“他刚塞进去的东西，肯定还没走远。”陆羽压低声音，“通风管道连着整栋楼的空调系统，如果顺着爬，最快能通到地下车库。”
姜悦兮盯着那截线头，忽然伸手一拽——线没动，反而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别动！”沈墨渊一把拉住她手腕，“有机关。”
话音未落，头顶的感应灯忽闪两下，熄了。
黑暗中，陆羽迅速打开手机照明，光束扫过通风口内侧，照出一行用记号笔写的字：“你们追错方向了。”
“这是在误导我们？”姜悦兮皱眉。
“不，是提醒。”沈墨渊盯着那行字，“有人不想让我们碰这个通风口，但又不希望我们完全走偏。”
陆羽翻出刚才拷贝的U盘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视频里林悦说‘如果我说的话被压下去’，说明她预设了自己会被压制。可她不知道，真正的问题不是被压制，而是她用的方法本身就是错的。”
“现在关键是，谁在背后操作这一切？”姜悦兮看向沈墨渊，“刚才那个人，为什么要特意留下线索？”
沈墨渊没回答，而是掏出手机拨通保卫处：“b区三楼东侧通风口发现可疑物品，请立刻派技术人员上来排查，不要触碰，拍照记录就行。”
电话刚挂，楼下传来脚步声，整齐划一，是保安巡逻队。
“先撤。”沈墨渊转身，“等他们上来，现场就乱了。”
三人原路返回，在楼梯拐角处停下。陆羽喘着气打开电脑，重新分析那段视频。画面定格在林悦说话的最后一秒，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U盘边缘。
“这U盘……”姜悦兮眯眼，“是不是有点眼熟？”
“是宣传部上个月淘汰的那批。”陆羽放大图像，“编号尾数是07，和报废清单里的编号一致。”
“也就是说，这东西早就流出去了。”姜悦兮咬唇，“可它怎么又回到了林悦手里？”
沈墨渊沉默片刻：“除非，有人故意放出去的。”
“你是说……内部有人配合？”陆羽瞪大眼。
“不然呢？”沈墨渊冷笑，“一个普通学生，能精准掌握技术部的漏洞、门禁卡的轮换周期、还能提前测试wi-Fi信号？这不是个人行为，是流程化操作。”
姜悦兮突然想起什么：“那天开会，你说要删掉几个节目提案，有人反对过吗？”
“没人公开反对。”沈墨渊回忆，“但会后有人私下发消息，说我不够包容新生代声音。”
“发消息的人是谁？”
“匿名。”
陆羽猛地抬头：“等等，我刚查到一笔转账记录，就在昨晚十一点，有人通过校园匿名平台给林悦发了条私信，内容是‘别怕，我会帮你留证据’。发信Ip来自校内一台教学用服务器，但登录账号是临时工号。”
“哪个部门的？”
“宣传部资料室。”
空气凝了一瞬。
姜悦兮脱口而出：“不可能，资料室只有值班老师和……”
她顿住。
沈墨渊看着她：“你说。”
“上周五，你让我去资料室取一份旧档案。”姜悦兮声音轻了些，“那天你临时有事走了，我自己在里面待了十分钟。走的时候，门没关严。”
沈墨渊眼神变了：“你记得有没有别人进去？”
“我不确定……但我出来的时候，看到走廊尽头有个人影，穿着后勤的制服，手里提着工具箱。”
“工具箱？”陆羽翻出监控截图，“b区那天下午确实有维修登记，但那个人没刷脸，只用了临时卡。”
沈墨渊掏出手机，调出资料室门禁记录：“查一下，上周五下午四点到五点，有没有非授权进入。”
几秒后，屏幕跳出一条异常记录：四点三十七分，一张未备案的卡刷开了门锁。
“就是这个人。”陆羽指着记录，“他进去了十二分钟，出来时系统显示携带设备未登记。”
姜悦兮心头一紧：“他是不是……顺走了什么东西？”
“不是顺走。”沈墨渊盯着记录，“是替换。他把一个真U盘换成了假的，再让林悦以为自己上传的是真实录音。”
陆羽倒吸一口气：“所以从头到尾，林悦以为自己在反抗不公，其实她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枚棋子？”
“有人利用她的愤怒，制造混乱。”沈墨渊收起手机，“现在问题来了——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为了搞垮学生会？”姜悦兮问。
“如果是那样，直接爆料更有效。”沈墨渊摇头，“但他选择用假录音引发争议，再通过周倩、林悦这些人搅局，更像是……在测试我们的反应机制。”
“测试？”陆羽愣住。
“对。”沈墨渊眼神锐利，“他在看我们怎么查、查到哪一步、谁会站出来。就像一场压力测试。”
姜悦兮忽然想到什么：“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让他们动通风口？”
“因为一旦触发警报，真正的线索就会被销毁。”沈墨渊低声，“对方设了陷阱，就等着我们踩。”
陆羽咽了口唾沫：“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沈墨渊靠在墙上，“等他们主动再出招。谁先急，谁就漏破绽。”
三人沉默下来。楼道里只有远处空调运转的低鸣。
过了十几分钟，陆羽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系统提醒：U盘中的视频文件含有隐藏层，已自动解码完成。
他点开新生成的文件，画面跳转到一间昏暗的房间。镜头对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三张学生卡、一个匿名邮箱登录界面，还有一张手写纸条。
纸条上写着：“第三阶段：引导舆论发酵，等待目标内部清洗。”
“这是……行动计划？”姜悦兮屏住呼吸。
视频继续播放，一只手入镜，撕掉纸条，写下新的内容：“执行人：K。”
“K？”陆羽念了一遍，“这像代号。”
沈墨渊盯着那个字母，忽然问：“咱们部门上个月离职的那个助理，名字缩写是不是K？”
“是……但他已经回老家了。”姜悦兮迟疑，“而且他走之前，工作表现一直不错。”
“可他走之前，正好负责整理那批报废U盘。”沈墨渊眼神沉了下来，“而且他最后提交的报销单里，有一笔‘设备维护费’，金额不大，但收款方是个空壳公司。”
陆羽立刻开始查账：“我这就调财务记录。”
姜悦兮却觉得不对劲：“可如果真是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
“也许不是他。”沈墨渊缓缓道，“也许，是有人想让我们以为是他。”
“你是说……栽赃？”
“对。”沈墨渊点头，“有人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另一个对手。”
楼道尽头传来电梯启动的声音。三人对视一眼，迅速躲到转角。
电梯门开，没人出来。但几秒后，一张纸条从门缝底下被推了出来。
陆羽小心翼翼捡起，展开一看：
“想知道真相，今晚十点，老化学楼天台见。一个人来。”
落款只有一个字：K。
“这是挑衅。”姜悦兮攥紧纸条，“不能去。”
“但可能是唯一的机会。”沈墨渊看着表，“现在九点二十三。”
“你不能去！”姜悦兮脱口而出，“万一有埋伏？”
“所以我不去。”沈墨渊把手机塞进她手里，“你去。”
“什么？”
“你代替我去。”他冷静地说，“穿我的外套，戴帽子，站在天台中央。我会在对面楼顶盯着。只要有人出现，陆羽立刻报警。”
“可万一他们认出我不是你……”
“他们不会靠近。”沈墨渊说，“这种人，只敢躲在暗处说话。他们要的不是 confrontation，是操控。”
姜悦兮还想反驳，却被他握住手。
“信我。”他说，“这次，我们反过来当 bait。”
十分钟后，姜悦兮披着沈墨渊的黑色风衣，站在老化学楼天台入口。风很大，吹得衣角猎猎作响。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天台上空无一人。铁门在身后“哐”地关上。
她走到中央，掏出手机，假装在回消息。眼角余光扫视四周——水箱、通风管、逃生梯，都没有动静。
九点五十八分。
她抬头看了眼夜空，月亮被云遮住了一半。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她猛地转身。
天台另一端的门把手，正在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