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晦的动作极快。
当日黄昏,夕阳的余晖尚未散尽,他便已在当铺四周布下了阵基。
并非寻常的朱砂符纸,而是七七四十九枚巴掌大小、色泽古朴的青铜阵盘。
每一枚阵盘上都刻满了繁复的星图,中心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却熠熠生辉的星辰石。
“周天星斗阵,借的是诸天星力,至阳至正,最能克制影主那等阴邪之物。”沈晦一边调整着阵盘的角度,一边解释。他指尖划过阵盘边缘,带起细微的流光,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清冷的、如同冬夜寒星般的气息。
胡离好奇地用尾巴尖儿碰了碰一枚阵盘,立刻被一股柔和却坚定的力量弹开,她咂咂嘴:“乖乖,这玩意劲儿不小啊!”
当最后一枚阵盘在当铺屋顶的飞檐上落定,沈晦立于庭院中央,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四十九枚阵盘同时亮起,道道淡银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并非直射天际,而是在离地三丈处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星图光网。光网之上,北斗七星、南斗六星、紫微垣等星宿的虚影清晰可见,洒下清辉,将整个当铺笼罩其中。
阵成瞬间,当铺内外的气息陡然一变。原本萦绕不散的阴气、杂念仿佛被无形之手拂去,空气变得异常洁净通透。院中的往生花田在星辉照耀下,叶片舒展,花朵散发出更加宁神的香气。连柜台后那本黑皮笔记,封面上都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星芒。
“成了。”沈晦收势,额角渗出细汗,显然消耗不小,“此阵不仅能抵御外邪,亦有聚灵静心之效。在此阵中修炼裁断之力,事半功倍。”
我感受着周身流淌的温和星力,体内那缕金色力量果然变得更加驯服、凝练,不由心生感激:“多谢沈大哥。”
是夜,月朗星稀。我独坐院中,尝试按照爷爷笔记中新显现的心法,引导裁断之力。星辉如纱披身,指尖金线不再躁动,而是如涓涓细流,随我心意缓缓游走,时而化作细针修补一片残叶的脉络,时而化作柔丝梳理夜风中紊乱的气息。那种掌控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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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暗影窥伺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子时刚过,当铺外围的星斗光网忽然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值守的胡离立刻警觉,狐耳竖起,低声道:“有东西在试探阵法!”
我们凝神望去,只见阵法光罩之外,浓郁的夜色中,似乎有无数道比夜色更深的阴影在蠕动、汇聚,它们没有具体的形态,却散发着与影主同源的阴冷、贪婪的气息。是影主溃散后残留的影傀,或是被其气息吸引而来的魑魅魍魉!
它们不敢直接冲击星斗阵,只是如同潮水般围拢,发出无声的嘶鸣,用阴气不断侵蚀、试探着阵法的薄弱处。星图流转,洒下清辉,将靠近的阴影灼烧出“滋滋”轻响,逼得它们连连后退,但阴影的数量实在太多,前仆后继,阵法光罩上的涟漪始终不断。
“它们在消耗阵法的力量。”沈晦眉头微蹙,“星斗阵虽强,但若被持续消磨,星辰石的能量也会耗尽。”
“不能坐以待毙。”我站起身,裁断之力在掌心凝聚成一把小巧的金色剪刀虚影,“正好用它们来练练手。”
我走到阵法边缘,看准一处阴影最密集的区域,心意一动,金剪虚影骤然放大,化作一道凌厉的金芒,穿透光罩,直射而出!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金芒过处,数十道纠缠在一起的阴影应声而断,如同被剪断的黑色丝线,瞬间溃散成缕缕黑烟,被星辉净化。其他阴影仿佛受惊,猛地向后缩去,阵外的压力顿时一轻。
有效!我精神一振,继续操控金剪,在阵法外围穿梭剪削,每一次出手,都能精准地剪断一簇阴影的核心联系。裁断之力对于这种由执念、阴气聚合而成的邪物,有着天生的克制力。
胡离也来了精神,九尾齐摇,狐火化作漫天火星,穿过光罩,附着在那些阴影上灼烧,配合着我的金剪,很快便将第一波试探的影傀清理得七七八八。
阵外暂时恢复了平静。
“干得漂亮!”胡离兴奋地甩着尾巴,“看来你这‘剪刀手’不光能剪姻缘,剪这些脏东西也挺利索!”
我笑了笑,感受着体内消耗了近半的裁断之力,心中却更加踏实。力量,唯有在实战中才能最快地掌握和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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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新的委托
第二天清晨,我们正准备进一步商讨对策,当铺那扇古旧的木门,却被轻轻叩响了。
来者是一位身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面色苍白,眼窝深陷,怀里紧紧抱着一卷泛黄的书稿,眼神中充满了焦虑与一丝绝望。
“掌柜的,”他声音沙哑,带着颤音,“晚生…晚生想典当‘文思’,换取…换取一日‘下笔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