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哲和林知意下班后,脚步没往各自家里去,反倒默契地拐了个方向——决定先去看看上官锦。算算日子,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了,她身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总让两人记挂着。云哲心里还另外揣着个事,那新品发布会后涌来的订单像潮水般接连不断,他正等着当面跟上官锦汇报这桩喜讯。
不过,在去上官家之前,他们先绕了段路,去了易南希家。这也是林知意头一回踏足这里,站在雕花铁门外,望着眼前的宅邸,心里不由得感慨易向行在商界浸淫数十年的魄力——气派二字,在这扇门后体现得淋漓尽致。
三层建筑是利落的西式风格,线条简洁又透着精致,倒和易南希平日里干练的衣着、干脆的做事风格完美契合。两个人走进客厅,云哲忍不住轻声叹道:“不愧是世家,果真气派。”两人正驻足欣赏着屋内雅致又不失格调的布局,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抬头时,易南希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的气色比上次见面时好了太多,脸上有了些血色,整个人也明显精神了不少,不再是之前那副虚弱憔悴的模样。看见门口站着的云哲和林知意,易南希眼底掠过一丝意外,脚步顿了顿,随即放缓脚步走了下来,唇边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你们今天怎么过来了?”她走上前,目光扫过云哲手里提着的补品,脸上浮起几分不好意思,笑着摆了摆手,“我这就是个小问题,早没大碍了,还让你们特意跑一趟,又破费。”说着,她侧身请两人在沙发上落座,转头便吩咐佣人去沏茶。
这熟练又自然的吩咐,让林知意心里悄悄泛起一阵唏嘘。她知道自己如今有外公外婆护着,生活过的也特别幸福,可看着眼前井井有条的家、随叫随到的佣人,那些被她压在心底的、关于“家庭氛围”的空缺,又悄悄冒了出来。
她不是羡慕这种有人呼来唤去的日子,只是易南希此刻从容安定的样子,总让她不自觉想起自己从前的处境——那些任人欺负、连抬头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画面,像旧电影片段似的在脑子里闪回,让她在这温暖的客厅里,莫名有些“出戏”。
其实她是羡慕易南希的。羡慕她从小家境优渥,能安安稳稳接受最正规的高等教育;羡慕她成年后有底气选择去任何一个国家深造,不用为生计发愁;更羡慕她有易向行那样的父亲,即便平日里或许严厉,可那份藏在细节里的宠溺,是林知意从未拥有过的。她望着茶几上精致的果盘,指尖轻轻蜷缩了一下,把这点羡慕悄悄压回了心底。
“我们准备一会再去看看锦锦,想着你们两家隔的也不算远,就先过来你这里了。”林知意接过佣人递来的茶,轻声解释道。
听到“上官锦”三个字,易南希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可眼底又藏着按捺不住的关心,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我……不太合适跟着你们过去,要不然我还真的想和你们一起过去看看她呢”
林知意自然懂她的意思。她流产不足一个月,在世家眼里,这绝不是小事——他们笃信这样的情况不宜随便去别人家,怕会影响对方的气运与财势,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忌讳。更何况,易向行和高云凤之间的纠葛还没理清,这层剪不断的关系像块遮羞布,让她始终觉得没面子踏足上官家的门。
“这都不叫个事。”一旁的云哲放下茶杯,语气轻松地说道,“锦锦那性子你还不知道?她才不会在意这些虚礼,指不定还盼着你去看她呢。等你完全康复了,她胳膊也恢复得更利索些,到时候我们几个找个地方好好聚聚,让她给咱们讲讲从前的趣事儿。”
“行啊,完全没问题。”易南希听他这么说,紧绷的嘴角终于彻底舒展开,眼底泛起笑意,连带着气色都亮堂了几分。
几人又随口寒暄了几句家常,问了问易南希身体的恢复情况,见时间不早,云哲和林知意便起身准备离开,往上官家去。
走到门口换鞋时,林知意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易南希,特意放低声音叮嘱道:“人家都说小月子比大月子还得注意,你可别不当回事,该歇着就歇着,别瞎琢磨别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我明白,谢谢你了,知意。”易南希迎上她的目光,认真地点头致谢,语气里带着真切的暖意。
两人之间那层若有似无的疏离,虽然还没有彻底消散,却也在这几句叮嘱与回应里,悄悄淡去了不少,就像初春化冻的冰,正慢慢透出底下的温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