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室山的雾是带着松脂味的。寅时三刻,林羽踩着露水往初祖庵去时,僧袍下摆已被雾水浸得发沉。掌中铁筷子是剧组按《武备志》记载熔的精铁,乌沉沉的筷身刻着缠枝莲纹,握在手里凉沁沁的,倒像握着两柄微型戒刀。副导演举着打光板跟在身后,灯头映得他后颈鳞片泛出细碎金光——那是昨夜研究觉远大师拳谱时,精血与铁筷子共鸣留下的鳞纹,此刻在雾里明明灭灭,倒像嵌了串碎钻。
「林老师,待会儿拍『月下悟筷』这场,」副导演的声音压得低,「导演说要拍出『筷子即禅杖』的意境,您看这鳞片能不能在运劲时透出佛光?昨儿试镜您挡飞镖那下,鳞片亮得跟藏经阁的琉璃灯似的。」林羽没应声,只是把铁筷子在掌心转了个花,筷尖划破雾气,竟凝出半道银线,线尾还坠着颗露珠,颤巍巍的像要滴进碑林的「武」字刻痕里。
禅堂的铜钟突然响了。第一声钟鸣落下时,林羽已站在达摩洞前的青石板上。洞壁上的达摩面壁像被晨雾浸得发暗,唯有眼睛处嵌着的两颗夜明珠亮着,光溜溜的珠面映出他握筷的手势——左手食中二指夹住筷身,拇指抵着筷头,右手如法炮制,两双筷子在指间颤巍巍的,倒像四株新生的紫竹。导演举着喇叭喊「开始」的刹那,他左脚突然往前滑出半寸,鞋底鳞片与湿滑石面摩擦,竟发出「嗤啦」轻响,石缝里渗出的青苔被内劲震得簌簌落,露出下面刻着的「一苇渡江」图。
镜头里的觉远大师正用铁筷子夹起香灰写字。突然,三枚毒钉破窗而入,钉尖泛着孔雀蓝——这是剧组特意从唐门后人处借来的「五毒追魂钉」,钉尾系着的红绸在空气里划出诡谲弧线。林羽手腕一翻,铁筷子交叉成十字,「叮」地磕在毒钉上。奇的是钉子没弹开,反而被筷身的缠丝劲绞得滴溜溜转,红绸顺着筷子缠到他小臂,竟在鳞片上勒出道白印。
「停!」导演扛着监视器跑过来,「刚才鳞片挡毒钉的劲儿不对!觉远大师是高僧,得演出『毒不侵禅』的味道,不是硬抗。」他指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林羽小臂鳞片竖起的瞬间,甲叶缝隙渗出的精血把红绸染成了紫金色,「您看这血光,像煞了《金刚经》里说的『降魔光』,待会儿就按这感觉来,让鳞片把毒劲化进地里。」
重新开拍时,雾气更浓了。五个黑衣蒙面人从碑林后窜出来,为首者手掌翻处,掌心竟嵌着三枚青铜钉——这是「毒砂掌」的变种,掌风里裹着砒霜与鹤顶红的混毒。林羽见状,右筷突然往左手腕一磕,发出「当」的脆响。这是戴氏心意拳里的「鸣筷醒禅」,筷音震得雾气都散了几分,他脚下呈「三七步」站定,鳞片在锁骨处排成莲台纹,每片甲叶都凝着层薄霜。
毒砂掌率先发难,双掌如推磨般碾来,掌风里的毒粉在阳光下显出五彩斑斓。林羽不退反进,左脚踩进对方中门,铁筷子顺着掌缘滑入,竟在毒粉里划出两道银虹。这招「顺水推舟」使到妙处,鳞片突然在肘尖凸起,如同一对微型铁盾,把扑面而来的毒粉全挡在体外。更奇的是毒粉撞在鳞片上,竟发出「滋滋」轻响,化作缕缕白气顺着甲叶缝隙钻进去,细看他袖口已渗出紫黑血珠,分明是鳞片将毒劲逼出体外。
「好个『以毒攻毒』!」副导演看得忘形,手里的场记板掉在地上。只见林羽拧腰转胯,铁筷子如灵蛇出洞,直刺毒砂掌咽喉。这招「毒蛇吐信」快得只剩残影,逼得毒砂掌连连后退,却不想他脚下突然一滑,竟是踩在自己被鳞片逼出的毒血上。林羽哪肯放过机会,双筷交叉成剪,「咔嚓」夹住对方手腕,鳞片在虎口处层层叠起,竟把青铜钉的毒劲全吸进甲叶里。
碑林深处突然传来梆子响。二十四个武僧举着齐眉棍从雾里冲出,棍阵按「二十八宿」排列,每根棍头都缠着红缨,在月光下像团团火焰。这是剧组为拍「棍阵试禅」特意设计的硬仗,棍僧们全是少林寺武僧团的精英,棍风带得石灯笼都晃悠。
林羽深吸一口气,后颈鳞片突然连成一片,在皮肤上鼓起道棱线,像是条微型龙脊。他踏前一步,使出「罗汉撞钟」,铁筷子直捣棍阵中心。为首武僧横棍格挡,「嘭」的一声闷响,铁筷子竟嵌进木棍里半寸。更奇的是鳞片在接触的刹那泛起金光,棍身的木纹里渗出的树脂被内劲逼成水珠,顺着筷子滴在林羽鞋面上,竟凝成朵微型莲花。
棍阵瞬间变招,二十四根木棍如狂风般卷来。林羽足尖一点,身体拔起三尺,鳞片在丹田处排成太极图,下落时双筷划出圆弧,正是「拨云见日」。这招使完,二十四根木棍竟同时断成两截,断口处整整齐齐,还凝着圈紫金色血痕——那是鳞片导劲时,精血顺着筷子渗入木纤维的痕迹。武僧们惊得目瞪口呆,握在手里的半截木棍还在发烫,细看断口竟烙着细密的鳞纹。
「卡!」导演的声音带着颤,「刚才鳞片导劲断棍那下,给我特写!」他指着监视器,林羽落地时鞋底鳞片与青石相击,竟震出个龙形浅坑,坑里渗出的不是水,而是带着血腥味的紫金色雾气,「这哪是拍戏,分明是觉远大师再世!您看这雾气,跟《少林七十二艺》里说的『内劲化雾』一模一样!」
夜戏拍到子时,该拍「藏经阁护经」了。剧组搭的藏经阁飞檐上挂着百盏琉璃灯,光溜溜的瓦片被露水浸得发亮。林羽提着铁筷子站在阁顶,月光把他影子投在经柜上,鳞片在肩头排成韦陀护法像,甲叶边缘泛着佛光。
突然,三枚铜钱破窗而入,直取他面门。这是「金钱镖」的变种,边缘淬着见血封喉的剧毒。林羽不闪不避,铁筷子在面前划出圆圈,竟把三枚铜钱全卷在筷风里。更绝的是鳞片在眉心处凸起,凝成第三只「眼」的形状,铜钱撞在这「眼」上,瞬间被震成粉末,毒粉则被鳞片吸得干干净净,化作颗颗紫黑血珠顺着鼻梁滑落。
「好俊的『慧眼破邪』!」藏在经柜后的老武指忍不住喝彩。他亲眼看见林羽使「横扫千军」时,铁筷子带起的劲风把整排经卷吹得翻开,泛黄的纸页上竟显出淡金色鳞纹,像是被内劲拓印上去的。更奇的是他跃下藏经阁时,鳞片在足底连成冰刀状,瓦片上留下的脚印竟结着层薄冰,冰纹里还能看见《易筋经》的字迹。
拍到觉远大师击退强敌时,林羽突然把铁筷子往地上一插。这一插看似随意,却正好插在青石板的裂缝里,筷子震出的嗡嗡声竟与寺里的铜钟共鸣。他双手结印,鳞片从头顶一路亮到脚跟,在月光下连成条紫金巨龙,龙身缠绕着铁筷子,张口一吸,把所有敌人的兵器都吸得叮当乱响。导演看得忘了喊停,直到林羽收功时,鳞片上的龙影渐渐淡去,化作点点金光飘进藏经阁,他才猛地回过神:「这...这是『万兵朝宗』?剧本里没这招啊!」
林羽捡起铁筷子,指尖鳞片还在微微发烫:「方才突然悟了,觉远大师以筷为禅杖,当有此境。」他说话时,鳞片在喉结处排成梵文「卍」字,每片甲叶都映着藏经阁的灯火,倒像嵌了百盏琉璃灯。副导演举着测温仪跑过来,屏幕上显示他鳞片温度高达八十度,可摸上去却冰凉沁骨,分明是内劲收发由心的境界。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最后一场戏拍完了。林羽站在达摩洞前,把铁筷子插进石缝里,竟正好对上洞壁上天然形成的筷形凹痕。导演捧着杀青酒走过来,酒碗里的杜康映着他后颈的鳞片,甲叶缝隙渗出的精血正化作细流,顺着石缝渗进达摩像的基座。
「林老师,您这鳞片...」导演看得入了迷,只见鳞片上的纹路慢慢变化,竟排成了《铁筷子传奇》的分镜图,「拍了三十年武侠,头回见演员能把精血融进道具里。」林羽没说话,只是望着初升的太阳,鳞片在晨光里亮得刺眼,每片甲叶都凝着露珠,像极了觉远大师圆寂时,弟子们在他骨灰里找到的七彩舍利。
收工的锣鼓响起来时,林羽后颈的鳞片突然发出轻响。他伸手一摸,竟摸下片指甲盖大的鳞片,鳞片背面刻着「觉远」二字,边缘还缠着根银线,线尾系着颗米粒大的血珠。副导演惊叫出声:「这是...这是您拍戏时凝成的『武魄鳞』?《武林异闻录》里说,高僧大德练到极致,才会在战斗中脱落带字的鳞片!」
林羽把鳞片收进布袋,铁筷子在掌心转了个花。远处少林寺的钟声传来,他突然想起开拍时导演说的话:「铁筷子不是兵器,是禅心的延伸。」此刻掌心的鳞片还在发烫,筷身上的缠枝莲纹里渗出的血丝,正慢慢凝成个「悟」字,在朝阳下闪着金光,倒像觉远大师透过千年时光,在跟他说些什么。
保姆车开出少室山时,剧组群里炸开了锅。道具组说收工后发现铁筷子重了半斤,上面的缠枝莲纹里全是干涸的血珠,擦都擦不掉;武指发了段视频,达摩洞前的石缝里渗出紫金色液体,在地上汇成个筷子形状,阳光一照,竟能看见林羽拍戏时的武打残影。苏晚举着平板喊:「《铁筷子传奇》预告片点击破亿了!网友说您打戏里的鳞片光芒,比藏经阁的佛光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