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泰和尔康一直在漱芳斋等了许久,终于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小燕子气鼓鼓地跨进门,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开始抱怨:
“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只能忍着?娶了一个又一个,妻子还不能妒忌,这是什么破规矩!”
紫薇和尔康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小燕子旁边坐下。
尔康打量着她们,“你们这是怎么了?去了一趟景仁宫,就气成这样?”
“还不都是你们男人害的!”小燕子没好气地瞪着他们兄弟俩。
尔泰又无奈又委屈地走过来,“总不能别人犯错,就连我和尔康一起怪罪吧?我们可从未想过娶第二个人。”
尔康也对着紫薇点头,附和弟弟的话。
小燕子撇了撇嘴,忽然眼前一亮,“我不管,我非要写一本《男诫》不可!让那些男人也去学学规矩!明白怎么给人做丈夫!”
“好好好,我支持你!”尔泰连忙哄道,“只要你高兴,别说是《男诫》,就算是《男德》《男规》,我也一定照做!”
小燕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紫薇和尔康也纷纷笑出声。
金锁笑着走过来:“小燕子,等你写出来,可得给我一本啊,我让柳青也学学!”
“还有我,”明月急忙插话,“格格也得给我和彩霞每人一本,说不定以后就用上了呢。”
“对对对!”彩霞连连点头,“我看格格得多印一些,天下的男人都该学一学。”
小卓子轻叹一声,拍了一下小邓子,“咱俩就别凑热闹了,这辈子怕是用不上咯!”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玩笑过后,几人便开始商议,还是决定去见一见含香。
“含香她人真的很好,又漂亮又善良……”小燕子说了一半,抿了抿唇:
“只是,要不要帮她,怎么帮她,还得再商量,毕竟皇阿玛是真的喜欢她。”
紫薇默默地点点头,“含香确实太可怜了,就算皇阿玛因为她,冷落了令妃娘娘和皇后,我也不忍心怪她。”
“现在说这些恐怕还为时尚早,你们是不是漏了一点,”尔泰小声提醒。
“蒙丹这个人究竟有没有来?为何这么久没有他的消息?这一世会不会和以前不一样?”
尔康认同地点点头,“紫薇,你和小燕子去宝月楼说话时,一定要小心,别透露太多。”
“或许,这一世的香妃,未必是小燕子记忆里的那个。”
当晚,小燕子和紫薇正在说话,门口突然传来小邓子、小卓子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起身到门口迎接。
乾隆让身后的几个太监等在门口,自己迈步进屋。
小燕子看见他,心里一酸,噘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皇阿玛,怎么有空来了?”
紫薇轻声行礼:“给皇阿玛请安。”
金锁、明月、彩霞三个丫头急忙跪地行礼:
“万岁爷吉祥!”
起身后就赶紧去倒茶拿点心。
乾隆望着平时叽叽喳喳,现在却噘着嘴立在一旁的小燕子,就连温柔体贴的紫薇也是呆呆地站着,一言不发。
他轻咳一声,“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这么不欢迎朕吗?”
“不敢。”小燕子别过脸,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我怕待会儿惹您不高兴,您也让我剪头发!”
乾隆一愣,“你们去看过皇后了?”
紫薇微微屈膝,“听说皇后娘娘跟您起了争执,我们便前去探望,可她什么也不肯说,只是默默流泪。”
“你们也觉得,今日之事是朕的错?”乾隆斜睨一眼小燕子,又看向紫薇。
小燕子忽然转过身,一本正经地说道:“皇阿玛,您可是九五之尊,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您怎么会有错?”
“要我说,全是皇额娘不对!”她特意加重了语气。
“哦?”乾隆眯起眼睛,等着看她又耍什么花样。
小燕子凑上前,滔滔不绝地说:
“这世上,哪个有钱有势的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皇阿玛可是天下第一的男人,多娶几个怎么了?不就是四十几位吗!多吗?”
“香妃娘娘年轻貌美,还身带异香,别说是男人,我一个姑娘家,我也喜欢得不得了!真不怪您天天往宝月楼跑!”
乾隆嘴角抽了抽,紫薇在一旁听得冷汗直流。
小燕子越说越起劲:“皇阿玛为了讨她欢心,花点心思很正常,不就是建个回族营吗?只要香妃娘娘高兴,把回疆的老百姓都请到京城来做大官,也行啊!”
“皇阿玛,你要是想废后,不如干脆把后位给香妃娘娘得了!”
“你绕了这么半天,原来在这儿等着朕?”乾隆瞪着她,语气严厉:
“朕在你的眼里,就是这般荒淫无道的昏君吗?!”
“什么银道、金道的,我不懂。”小燕子收起玩笑的表情,眼圈微红,直直望着他:
“皇阿玛,我就想问您,您真的要废了皇额娘吗?”
乾隆沉默片刻,坦言道:“大清没有废后的先例,朕暂时应该还不会废她!”
小燕子和紫薇顿时松了一口气。
紫薇连忙奉上茶盏,柔声道:“皇阿玛仁慈,皇后娘娘是担心您的身体和大清的社稷,也是情理之中,一时情急才剪发,您就不要怪她了。”
小燕子也蹭到跟前,给乾隆捶着腿:
“您想建回民营就建吧,但别为了香妃娘娘,就忘了皇额娘和令妃娘娘,您的心里装着好多人,可她们心里只有您一个啊。”
乾隆微微一怔,轻轻拍了拍小燕子的头:
“没想到你也能说出这么深刻的道理,还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
“刮目相看?”小燕子眨着眼睛,喃喃道:“谁这么残忍,要把眼睛刮掉?刮开了还能看吗?”
乾隆顿时笑出声:“果然是不能夸!刮目相看是‘刮开眼睛看’,那‘洗耳恭听’你又怎么解释?”
“‘洗耳公听’……那肯定就是把耳朵洗一洗,‘公’听……“小燕子挠了挠头,“听声音还分公的,母的吗?”
“噗……”乾隆一口茶水全喷在小燕子脸上。
“皇阿玛!”小燕子忙站起身,拿出帕子擦脸。
紫薇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就连金锁、明月、彩霞她们,虽然没完全听懂,也被这气氛感染,掩着嘴偷笑。
乾隆笑了好一会儿,才说:“小燕子,你这成语解得,每次都能给朕惊喜啊!”
小燕子一边擦脸,一边撒娇:“皇阿玛既然笑了,就别生皇额娘的气了,好不好?”
乾隆嘴角扬起,“好吧,看在你们俩这样这么费心哄朕开心的份上,朕就不计较了!”
“谢皇阿玛!”两人异口同声。
“好了,现在不用再板着脸了吧?”乾隆瞥了眼旁边的棋盘,“看到棋盘,朕手都痒了,紫薇,你来陪朕下一盘?”
“好啊,皇阿玛。”紫薇微笑着回应。
小燕子立刻就不乐意了,“先说好,紫薇陪您一盘,就得换我来。”
“你那臭棋,还是去为难尔泰吧!”乾隆斜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