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衙的偏院房间里,烛火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混合着窗外飘进来的尘土气息,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沐沐指尖摩挲着账本的封面,泛黄的纸张边缘已经起皱,却承载着足以撼动王朝的秘密。她抬眼看向众人,凌轩靠在墙角,长剑斜倚在身侧,肩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脸色苍白却眼神锐利;柳依坐在桌旁,正用布条重新包扎手臂的伤口,动作略显笨拙,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神秘人和张猛则站在窗边,警惕地注视着外面的动静,生怕再遭黑衣人突袭。
“周大人已经进宫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消息?”柳依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焦虑。
“夜影在朝中势力不小,此事定然会引发轩然大波,皇上需要时间斟酌。”神秘人语气沉稳,却难掩眼底的担忧,“就怕那些奸佞从中作梗,耽误了大事。”
张猛攥紧拳头,冷哼一声:“若谁敢阻拦,我就闯进宫去,亲手把账本交给皇上!”
“不可鲁莽。”凌轩立刻劝阻,“皇宫守卫森严,贸然闯入只会被当成反贼,反而中了夜影的圈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摩擦的声响,越来越近。众人瞬间警惕起来,凌轩伸手握住长剑,张猛也绷紧了身形。
门被推开,一位身着紫色官服的使者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名手持长矛的侍卫,个个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如刀。使者约莫四十多岁,面容瘦削,嘴角紧抿,目光扫过众人时,带着明显的审视和不屑,最后落在沐沐手中的账本上。
“你们就是那几个声称持有‘秘密账本’的江湖人?”使者开口,声音冰冷生硬,没有丝毫客气。
沐沐上前一步,拱手道:“正是草民沐沐,这几位是我的同伴。此账本记录了夜影及其党羽勾结江湖势力、克扣粮饷、意图谋逆的铁证,关系王朝安危,还望大人尽快呈禀皇上。”
使者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地扫过众人身上的伤口和风尘仆仆的衣衫:“江湖草莽,也敢妄谈国家大事?一本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破本子,就想污蔑朝廷官员,扰乱视听?”
“大人此言差矣!”凌轩上前一步,语气坚定,“这本账本是我们历经生死,从玄阴教的密道中找到的,上面记录的每一笔交易、每一个人名,都有据可查。我们一路上遭到夜影派来的杀手追杀,若不是为了揭露阴谋,何苦冒此杀身之祸?”
“杀手?追杀?”使者挑眉,语气带着浓浓的质疑,“空口无凭,谁能证明你们所言非虚?说不定这账本是你们伪造的,故意自导自演一场‘追杀戏’,就是为了骗取朝廷信任,图谋不轨!”
沐沐心中焦急,她知道,一旦账本的真实性被质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她刚要开口,柳依已经忍着伤痛站了起来,说道:“大人,我们有旁证!玄阴教二当家、掌门都曾追杀过我们,如今掌门已死,二当家被擒,关押在顺天府衙大牢中,他可以作证!”
“还有!”神秘人补充道,“夜影暗中扶持的山贼团伙,近期正往京城集结,准备配合他制造混乱。京城周边的江湖同道都能作证,我们也可以联络他们前来对峙!”
使者脸色微变,显然没想到他们竟有如此多的佐证。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又恢复了冰冷的神色:“即便如此,也不能仅凭你们一面之词就惊扰圣驾。皇上日理万机,岂能被你们随意传唤?”
“大人!”沐沐急声道,“夜影的阴谋已箭在弦上,三日后便是月圆之夜,他要以十万生魂开启封印,到时候京城大乱,生灵涂炭,再想阻止就晚了!”
使者心中一震,虽然依旧怀疑,但“十万生魂”“封印”等字眼太过骇人,他不敢贸然轻视。思索片刻后,他冷声道:“也罢,本使就给你们一次机会。随我进宫面圣,若有半句虚言,定以欺君之罪论处,诛连九族!”
众人心中一喜,连忙应道:“多谢大人!”
跟着使者走出顺天府衙,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京城的街道上,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压抑。一行人朝着皇宫方向走去,沿途的官兵见到使者的令牌,纷纷避让,却也有不少隐晦的目光在沐沐等人身上扫过,显然有人在暗中监视。
来到皇宫南门外,朱红大门巍峨耸立,守卫森严,甲胄鲜明的侍卫手持长戈,目光如炬。就在众人即将踏入宫门时,一群身着官服的人突然从旁边的偏门走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的是一位身材微胖的官员,身着青色官服,胸前绣着孔雀补子,正是户部侍郎王怀安。他脸色阴沉,眼神不善地盯着沐沐等人,身后跟着七八名官员,个个神色倨傲,显然来者不善。
“站住!”王怀安大喝一声,声音洪亮,“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皇宫?”
使者上前一步,亮出令牌:“王大人,本使奉御史大夫周大人之命,带他们进宫面圣,有要事禀报皇上。”
“要事?”王怀安冷笑一声,目光落在沐沐手中的账本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装镇定,“不过是几个来历不明的江湖骗子,拿着一本伪造的破本子,就想蛊惑皇上?简直是痴心妄想!”
沐沐心中一凛,这王怀安定然是夜影的党羽,否则不会如此急于阻拦。她上前一步,朗声道:“王大人,这本账本记录了你与夜影勾结,克扣西北军粮饷三万两白银、私通玄阴教的罪证,你敢说这是伪造的?”
王怀安脸色骤变,厉声喝道:“一派胡言!你这妖女,竟敢污蔑朝廷命官,我看你是活腻了!”
“是不是污蔑,皇上一看便知!”沐沐毫不畏惧,“王大人如此急于阻拦,莫非是怕账本中的秘密公之于众,丢了乌纱帽,掉了脑袋?”
“你!”王怀安被噎得说不出话,随即恼羞成怒,一挥手,“来人,把这些妖言惑众的反贼拿下!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身后的官员们立刻抽出佩剑,围了上来,眼神凶狠。凌轩等人也迅速拔剑相向,长剑出鞘的清脆声响,打破了皇宫外的宁静,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沐沐心中焦急,皇宫外公然打斗,对他们极为不利,只会坐实“反贼”的罪名。她正想开口劝阻,却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住手!王大人,你好大的胆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御史大夫周大人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一队御林军,手持长矛,气势威严。周大人脸色铁青,走到王怀安面前,怒声道:“王怀安,你竟敢阻拦本使奉旨办事,公然在皇宫外动武,你想造反吗?”
王怀安见到周大人,脸色更加难看,却仍强辩道:“周大人,这些人来历不明,意图蛊惑皇上,下官是为了朝廷安危,才出手阻拦!”
“为了朝廷安危?”周大人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份奏折,“本使已经查明,你与夜影暗中勾结,私吞粮饷,证据确凿!这份弹劾你的奏折,本已呈给皇上,你还敢在此嚣张?”
王怀安脸色惨白,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不……不是的,周大人,你冤枉我!”
“冤枉不冤枉,皇上自有定论!”周大人挥手示意,“御林军,把王怀安及其党羽拿下,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王怀安等人团团围住。王怀安的党羽们见状,纷纷面露惧色,不敢反抗,只有王怀安还在挣扎:“周大人,你不能这样对我!夜影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夜影?”周大人眼神一厉,“他自身难保,很快就会受到朝廷的制裁!”
看着王怀安等人被押走,沐沐等人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周大人转身看向沐沐,语气缓和了些:“沐姑娘,让你们受委屈了。事不宜迟,随我进宫面圣吧。”
众人跟着周大人走进皇宫,红墙黄瓦,雕梁画栋,巍峨的宫殿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庄严。沿途的侍卫身姿挺拔,眼神警惕地注视着他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混合着紧张的气息,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柳依的伤口被走路牵扯得隐隐作痛,额头上渗着冷汗,却咬牙坚持着,不肯拖后腿。凌轩察觉到她的不适,放慢脚步,悄悄扶了她一把,低声道:“撑住,马上就到了。”
柳依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终于,他们来到了太和殿外。殿宇宏伟,飞檐翘角,金色的琉璃瓦在余晖中闪闪发光。周大人先进去禀报,片刻后,一名太监快步走出,尖声唱道:“皇上有旨,宣沐沐等人觐见!”
沐沐深吸一口气,与凌轩等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透着坚定。他们整理了一下衣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太和殿。
殿内庄严肃穆,御座之上,皇上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眼神深邃,正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两侧站着数十名文武大臣,目光各异,有好奇,有质疑,也有隐藏的敌意。
沐沐等人跪倒在地,齐声行礼:“草民沐沐、凌轩、柳依、神秘人、张猛,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皇上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听说你们带来了一本关乎王朝安危的秘密账本,呈上来。”
一名太监走上前来,沐沐将账本双手奉上。太监接过账本,呈给皇上。皇上翻开账本,仔细翻阅起来,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眉头越皱越紧,殿内静得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
文武大臣们也纷纷伸长脖子,好奇地打量着那本账本,议论声渐渐响起。
“肃静!”皇上沉声喝道,殿内立刻恢复了寂静。
皇上翻阅完账本,将其放在御案上,目光扫过沐沐等人:“沐沐,你且说说,这本账本的来历,以及你所言的夜影阴谋,详细道来。”
沐沐定了定神,缓缓开口,从王掌柜的离奇死亡,到发现密道线索,再到深入玄阴教密道、遭遇追杀、获得账本,最后到京城的种种异象,夜影意图在月圆之夜以十万生魂开启封印、谋朝篡位的阴谋,一一详细讲述。
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说得明明白白。殿内的文武大臣们听得脸色大变,议论声再次响起,越来越激烈。
“竟然有这等事!夜影好大的胆子!”
“玄阴教竟然是夜影的爪牙,难怪最近江湖不宁!”
“十万生魂开启封印,这简直是丧尽天良!”
皇上沉默着,脸色铁青,手指紧紧攥着龙椅的扶手,指节泛白。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此事关乎王朝存亡,绝不能姑息!周爱卿,传朕旨意,立刻调动京城禁军,封锁城门,严查城内可疑人员;命兵部尚书调集周边驻军,驰援京城;命大理寺、刑部、顺天府联合办案,彻查夜影党羽,务必在月圆之夜前将其捉拿归案!”
“臣遵旨!”周大人和几位大臣立刻出列,跪地领旨。
“沐沐等人,揭发有功,暂且在京中安置,赏赐黄金百两,待此事平息后,再行封赏。”皇上看向沐沐等人,语气缓和了些,“你们熟悉夜影及其党羽的情况,后续办案,还需你们协助。”
“草民遵旨,定当尽力!”沐沐等人再次跪倒行礼。
退出太和殿时,天色已黑,皇宫内灯火通明,宫女太监们往来匆匆,显然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沐沐等人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账本终于被皇上重视,朝廷也已采取行动,阻止夜影阴谋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然而,他们深知,这只是开始。夜影的势力盘根错节,朝中仍有他的党羽,江湖上还有玄阴教等爪牙,他绝不会轻易束手就擒。
就在他们走出皇宫大门时,一道黑影在暗处一闪而过,眼中透着阴鸷的光芒,死死盯着沐沐等人的背影。
夜影得知账本已呈给皇上,必然会狗急跳墙,采取更疯狂的行动。月圆之夜越来越近,十万生魂的危机尚未解除,京城的风暴,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沐沐等人握紧手中的武器,眼神坚定,他们知道,一场更大的恶战,还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