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红色火箭如同滴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猇亭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西面蜀军主阵,张飞看到信号,那积蓄已久的狂暴战意如同火山般喷发!
他一把推开试图劝阻的亲卫,翻身上马,丈八蛇矛直指火光冲天的猇亭主寨,声如霹雳炸响:
“儿郎们!陈将军得手了!吴狗后院起火啦!别省力气了!跟老子冲!踏平猇亭!砍翻孙桓小儿的帅旗!杀——!”
“杀!!!”
早已被连日仰攻憋屈得双眼发红的蜀军主力,如同挣脱了锁链的洪荒巨兽,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
不再是佯攻的虚张声势,而是真正的、排山倒海般的总攻!
盾牌手顶着密如飞蝗的箭矢疯狂前冲,云梯再次架上寨墙,悍不畏死的蜀军甲士如同蚂蚁般向上攀爬!
这一次,守军的抵抗明显出现了混乱和迟疑!
而此刻的猇亭吴军后营,已彻底沦为修罗地狱。
陈到率领的白毦死士,就像一群闯入羊群的恶狼,在混乱中精准地撕咬着猎物的喉咙。
他们不追求占领,只追求最大程度的破坏和恐慌!
“乙队!抢占那座弩台!调转弩口,给老子射吴狗自己人!”
“丙队!分散开来,四处放火!烧!烧光他们的帐篷和辎重!”
“甲队随我!往喊声最响、旗帜最密的地方冲!找到孙桓!”
命令短促而高效。
白毦兵们三人一组,互相掩护,在火光和浓烟中穿梭。
他们用淬毒的弩箭精准狙杀试图组织抵抗的吴军军官,用火油罐点燃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用刀斧劈砍惊慌失措的士卒。
许多吴军甚至还没搞清楚敌人从哪里来,就被从背后或侧面袭来的利刃砍倒。
一座巨大的粮垛被点燃,冲天的火焰和浓烟成了战场最显眼的标志,也进一步加剧了吴军的恐慌。
一座本该封锁山道的弩台被白毦兵抢占。
粗大的弩箭调转方向,呼啸着射入猇亭正面营垒的后背,将正在抵御张飞进攻的吴军成片射倒!
“自己人打自己人啦!”
“快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陈到手持惊鸿剑,冲杀在最前方。
剑光过处,血雨纷飞。
他目标明确,直扑那杆最高的、“孙”字将旗所在的方向。
不断有吴军小队试图阻拦,但在白毦精锐的突击和配合下,如同雪崩般瓦解。
“将军!将军!不好了!”
一名浑身是血的吴军校尉连滚带爬地冲进半山腰一处加固过的石砌指挥所。
“蜀军!蜀军从后山绝壁上来了!到处都是!粮草被烧了,弩台也丢了!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指挥所内,年轻气盛的孙桓此刻脸色煞白,再无之前的镇定。
他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惨叫声,看着窗外映红天际的火光,尤其是那越来越近的、属于白毦兵的独特喊杀声,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蜀军是如何飞过那鹰愁涧的!
“顶住!给本将顶住!亲卫队!上!把冲过来的蜀狗杀回去!”孙桓声嘶力竭地吼道,试图做最后一搏。
然而,他的命令已经很难有效传达。
整个猇亭防御体系已经陷入各自为战的混乱境地。
正面,张飞的主力正趁势猛攻,多处寨墙已告失守。
后方,陈到的白毦兵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制造混乱,切割阵地。
“将军!快走吧!”副将死死拉住孙桓,“大势已去!再不走,就真要陷在这里了!留得青山在啊!”
“可是…大都督的将令…”孙桓还在犹豫。
“噗嗤!”一支流矢猛地射穿指挥所的牛皮帐幕,擦着孙桓的脸颊飞过,钉在身后的柱子上,尾羽兀自颤抖!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更加激烈的厮杀声和一声清晰的怒吼:“孙桓小儿纳命来!”
这一箭一声,彻底击垮了孙桓的心理防线。
“撤!快撤!”他终于崩溃了,在亲卫的簇拥下,仓皇弃了指挥所,向着夷陵方向狼狈逃窜。
主将一逃,本就摇摇欲坠的吴军抵抗意志彻底崩溃!
“孙桓跑啦!”
“将军跑啦!”
败退如同雪崩,从后营蔓延到正面战场。
无数吴军丢盔弃甲,放弃营垒,争相逃命。
“哈哈哈!吴狗垮了!给老子冲进去!杀!”
张飞见状,狂喜大笑,一马当先,率领着潮水般的蜀军,彻底冲垮了猇亭的最后防线,涌入营寨之中。
战斗从奇袭变成了追击和清剿。
火光映照下,蜀军士兵疯狂地追杀着溃逃的吴军,猇亭山道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天色微明时,猇亭主峰上,那面残破的“孙”字将旗被粗暴地砍倒,重重摔落在泥泞血泊之中。
取而代之的,是那面布满烟熏火燎痕迹、却依旧傲然挺立的“汉”字大纛和旁边那面小小的、却令人望而生畏的“血焰白毦”旗。
张飞拄着丈八蛇矛,站在一片狼藉的吴军指挥所前,看着漫山遍野的吴军尸体和跪地求降的俘虏,喘着粗气,脸上却洋溢着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一仗,打得太憋屈,也赢得太痛快!
陈到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味和疲惫走了过来,他的皮甲上又添了几道新痕,惊鸿剑刃已然卷口。
“将军,猇亭已下。吴军守将孙桓溃逃,其部伤亡惨重,被俘者众。我军正在清点战果,扑灭余火。”
张飞转过身,一双虎目上下打量着陈到,眼神极其复杂,有狂喜,有敬佩,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
他猛地伸出大手,重重拍在陈到的肩膀上,声音如同闷雷,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叔至!老子…服了!”
“这猇亭,打得漂亮!没有你和你那帮白毦崽子玩命爬那鬼见愁的悬崖,没有你在后面捅吴狗的腚眼,老子就是再填进去一万弟兄,也未必啃得下这硬骨头!”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粗声道:“先前…是俺老张心急了,差点误了大事!你这脑子,确实好使!以后这仗怎么打,俺听你的!”
能让心高气傲的张飞说出“服了”和“听你的”,这比攻克猇亭本身更让陈到感到一种成就感。
他微微躬身:“将军言重了。此战之功,乃三军将士用命,陛下洪福。末将只是尽了本分。夷陵尚在眼前,恶战还未结束。”
“哈哈哈!好!不提了!”
张飞大手一挥,意气风发,“拿下猇亭,夷陵就是没了牙的老虎!传令下去,杀猪宰羊,犒赏三军!尤其是白毦营,酒肉管够!休整一日,然后,兵发夷陵!”
旭日东升,阳光穿透弥漫的硝烟,照亮了猇亭血染的山川。
蜀军的欢呼声在长江峡谷间回荡。夷陵的最后屏障,已被彻底粉碎。
通往胜利的大门,似乎已经敞开。
然而,陈到和所有人都清楚,真正的考验——那座由陆逊亲自坐镇的坚城夷陵,以及那位深不可测的东吴统帅,才是最终的决定性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