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黑，紧接着是天旋地转。
赵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塞进滚筒洗衣机甩了三圈，耳朵里灌满了尖锐的嗡鸣。他本能地收紧手臂，把洛璃牢牢护在怀里，身体下意识翻滚卸力。后背撞上硬物的瞬间，剧痛炸开，但他咬牙没松手，硬生生用脊梁扛住了落地冲击。
尘土扬起，呛得人喉咙发痒。
他趴在地上喘了几口气，胸口像压了块水泥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右臂上的赤纹还在爬，皮肤底下热得吓人，像是有人拿烙铁贴着肉慢慢烫。他抬起左手摸了摸脸，指尖触到一片粗糙的异样——那纹路已经蔓延到颧骨，碰上去有种金属般的质感。
“还……活着？”他哑着嗓子问，也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怀里的人。
洛璃动了动，从他身下抬起头，脸色发白，嘴唇有点抖：“你压得我快断气了。”
“那说明你还挺得住。”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带血的牙，“恭喜咱俩，没被时空乱流撕成二维码。”
她没回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眉头微皱。
他知道她在看什么——那道竖痕还没消，瞳孔裂开的样子，跟正常人差太远。
“别盯着看，容易上头。”他撑着地面想站起来，结果膝盖一软，差点跪回去，“嘶……这破地方重力是不是比地球大？”
洛璃扶住他胳膊，试探着站起身，刚迈出一步就晃了一下，赶紧扶住旁边一棵树。树干粗得两人合抱不过来，树皮泛着青灰色光泽，像是涂了层油。
“空气……好沉。”她深吸一口气，眉头拧得更紧，“吸多了脑袋晕，耳朵里还有点嗡嗡响。”
“那是灵气过载。”赵昊从兜里摸出个小药瓶，倒出一粒淡粉色胶囊塞她手里，“吞了，能缓一缓。”
“这又是什么高科技保健品？”她眯眼打量。
“养颜灵茶浓缩丸。”他靠在树上喘气，“你现在经脉就像旱季河床，突然来了场暴雨，不冲崩才怪。”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
几秒钟后，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赵昊趁机环顾四周——参天古木密布，枝叶交错遮住天空，光线昏暗得像傍晚。地上铺着厚厚一层腐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偶尔能看到几点荧光在泥土表面闪烁，像是夜光菌类。
远处传来低吼，听不出是什么动物，但绝对不小。
“星斗大森林外围。”他低声说，“运气不错，没直接掉进万年魂兽老窝。”
“你怎么知道这是哪儿？”洛璃压低声音。
“树皮上有刻痕。”他指着不远处一根倒下的枯木，“那种符号，我在资料里见过，是魂师标记路线用的。而且……”他弯腰捡起一片落叶，背面果然有模糊的划痕，“这些纹路不是自然形成的，有人在这片区域活动过。”
她看着他手中的叶子，忽然问：“你刚才在乱流里说的‘位面适配性强化’，到底要持续多久？”
“不知道。”他把叶子扔了。
“所以你现在是半个人，一半……别的东西？”
“准确说是百分之五十二的人类，剩下的是临时改装款。”他耸肩，“等稳定下来应该能回调，但现在嘛——”他抬起右臂，袖子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泛红的皮肤，“建议离我远点，万一突然长角或者喷火，吓到你我不负责。”
她没退，反而往前半步：“那你还能用仙法吗？”
“外来法力受压制。”他捡起一根枯枝，指尖轻轻一点。枝头微微发亮，竟浮现出一朵虚幻的莲花光影，几秒后“啪”地碎成光点，化作灰烬飘散。
“看到了吗？”他甩了甩手，“这边的规则不认咱们那套术法，纯输出会被反弹。但技巧性操作还能走通。”
“比如呢？”
“比如画个阵法引导灵气，或者用符箓做预警。”他蹲下身，撕下一块衣角，在地上快速画了个简易聚灵阵轮廓，“你看，这样能让周围能量流动有序些，对你身体负担小点。”
洛璃蹲在他旁边，看着那道歪歪扭扭的线：“你这手艺，跟小学美术课差不多。”
“能用就行。”他抹了把脸，“我现在连笔都拿不稳，还得留着力气防突发情况。”
她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碰了碰他手臂上的纹路。
“烫。”
“废话，这玩意儿相当于内置加热毯。”他抽回手，“别乱摸，万一传染给你，回头直播时候突然长角，平台非封你不可。”
她瞪他一眼：“现在还能开玩笑？”
“不开玩笑怎么活？”他咧嘴，“你要真怕了，我现在就捏碎保命符送你回去。”
“我不走。”她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你说过要带我觉醒武魂的，现在跑路算什么？”
“哟，刚才谁说要当着所有人宣布我是她的人？”他抬头看她，“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
“少得意。”她扭头看向林子深处，“接下来去哪儿？”
“顺着有脚印的方向走。”他指了指前方一条隐约可见的小径，“这种地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路，八成是魂师进出留下的。找到人类聚集点，才能搞清楚当前时间线和安全等级。”
“你确定不是魂兽踩出来的？”
“魂兽走路不避荆棘，也不会特意绕开沼泽区。”他指着地上几处浅坑，“你看这些印记，间距一致，落脚点干净，明显是训练过的脚步。而且——”他弯腰抠起一块泥，“这里有火药残留，应该是某种爆弹类道具炸过的痕迹。”
洛璃皱眉：“所以有人刚来过？”
“不超过两小时。”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咱们得快点，要是赶上补猎队伍，说不定能搭个顺风车。”
“你就不怕遇到敌对势力？”
“怕啊。”他拍拍裤腿，“但我更怕你在这鬼地方饿出低血糖，到时候哭着喊哥哥给我拧瓶盖，我上哪儿找矿泉水？”
她翻白眼：“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一直很正经。”他整了整胸前的卫衣帽子，上面印着“修仙学院招生办”几个大字，“你看我这穿着，哪点不像正规教育工作者？”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又绷住脸：“那你走前面，我跟着。”
“明智选择。”他往前迈了一步，忽然停住，“等等。”
“怎么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右手——那赤纹突然跳了一下，像是血管里有东西在窜动。
“有点不对劲。”他皱眉，“刚才落地时还好，现在感觉……体内有股力量在拉扯。”
“是不是异化加重了？”
“不像。”他闭眼感受片刻，“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
他抬头望向林子深处，眼神变了变。
“那边。”他指向东北方向，“有东西在共鸣。”
“什么东西？”
“不知道。”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但我觉得，它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