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市纪委监委办案基地，讯问室内灯光柔和，但气氛凝重。市纪委副书记、专案组组长孙毅亲自坐镇，与经验丰富的审讯员老陈一起，面对刚刚被采取留置措施的清科资本副总王磊。与此同时，在另一间讯问室，退休干部高波也面临着类似的局面。
联合指挥部内，李正峰、张健、黄明、赵晓颖等人通过实时监控，密切关注着两边的审讯进展。
王磊坐在椅子上，虽然强作镇定，但不断摩挲的指尖和偶尔跳动的眼角肌肉，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王磊，孙毅声音平稳，不带任何情绪，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王磊抬了抬下巴，努力维持着姿态：孙书记，我是合法经营的金融从业者，为清州引进资金、扶持创新企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明白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把我带到这里。
老陈轻轻敲了敲桌面上的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部分证据摘要：‘星耀智能’的核心技术来源，你解释一下？那份被你们吹捧为‘颠覆性’的算法评估报告，与半年前欧洲那家公司的失窃商业机密，相似度超过90%，这你怎么解释？
王磊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辩解道：技术研发存在巧合和借鉴，这很正常。我们的算法是独立研发的，有完整的研发日志和代码库可以证明。至于相似度，可能是技术路线趋同。
独立研发？孙毅冷笑一声，示意老陈播放一段音频。那是技术总监张薇秘密提供的一段会议录音片段，里面王磊的声音清晰可闻：……别管那么多，把报告做得漂亮点，关键是让专家评审组看不出破绽，把估值抬上去就行，投资人那边我去搞定……
王磊的脸色瞬间白了。
孙毅乘胜追击：我们网安支队已经固定了所有电子证据。你与境外‘暗影联盟’代号‘毒蛇’的联系人，关于数据销毁和安排‘安全通道’的加密通信记录，需要我给你复述一下内容吗？你放在办公室暗格里的，记录着资金拆分转移路径和打点各方‘心意’的加密U盘，密码我们已经破解了。王磊，你还觉得我们是无缘无故请你来的吗？
王磊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哆嗦着，但仍在负隅顽抗：我……我要见我的律师。在没有律师在场的情况下，我什么都不会说。
可以，这是你的权利。孙毅并不着急，但你要想清楚，主动交代和被动查证，在法律上的区别有多大。你背后的人，现在恐怕自身难保，还能保你吗？
与此同时，在高波的讯问室。
高波毕竟年纪大了，又在体制内混迹多年，显得更为老练，但也更显疲惫。他反复强调自己只是退休后发挥余热，为企业提供一些政策咨询，收取合理的顾问费，并未涉及任何违法违纪行为。
高老，审讯员语气还算客气，您认识‘星海控股’这家公司吗？
高波眼皮都没抬一下：听说过，开曼注册的公司嘛，很多企业都在那里有架构，不稀奇。
那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您名下的一个远房亲戚的银行账户，会收到从‘星海控股’辗转汇入的五十万美金吗？而汇款时间，恰好是在‘星耀智能’获得‘清科资本’巨额投资之后不久。
高波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摇头：我不知道这件事。可能是我那个亲戚自己的生意往来，与我无关。
与您无关？审讯员调出另一份证据，那您和王磊在‘云顶会所’多次密谈，内容涉及如何包装项目、如何打通审批环节、如何分配利益，这些录音录像，您又作何解释？需要我们把王磊请过来和您对质吗？
高波的脸色变得灰白，呼吸也急促起来。
在联合指挥部，李正峰看着监控画面，对黄明说：高波的心理防线看起来更脆弱一些，他对王磊的信任度可能也不高。是不是可以考虑利用这一点？
黄明点点头：李书记看得准。高波这种老官僚，最是明哲保身。现在铁证面前，他应该清楚，死扛下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我建议，可以适当给他施加一些压力，同时指明出路。
张健也表示同意：王磊那边，暂时冷他一下。让他自己琢磨琢磨，他那条‘安全通道’还安不安全，他背后的‘大树’还靠不靠得住。
赵晓颖则提出了一个新的角度：从安德鲁最新传回的消息看，‘星海控股’流向刘志强妻弟海外公司的那笔钱，虽然隐蔽，但并非无迹可寻。我们是不是可以适时抛出一点这方面的信息，既敲打王磊和高波，也试探一下刘志强那边的反应？
李正峰思考片刻，拍板道：可以！信息释放要精准，要让他们感觉到，我们已经掌握了核心证据，他们的防线已经全面崩溃，除了配合调查，别无他路。黄书记，审讯策略由你具体把握。
很快，新的指令传达到讯问室。
面对高波，孙毅的语气严厉了起来：高波！你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了！你以为你不开口，我们就查不清了吗？我告诉你，不仅是王磊，不仅是‘星海控股’，就连你背后更大的‘保护伞’，我们也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你现在主动交代，是你唯一可以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否则，等我们把你这些年来，利用退休前的影响力，在多个项目中牵线搭桥、收受巨额好处的事情一件件摆出来，你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更大的……保护伞？高波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而在王磊的讯问室，老陈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王磊，你以为你把资金转移到你小舅子在加拿大的账户上，就万无一失了吗？要不要看看国际刑警组织刚刚反馈过来的协查通报？
王磊如同被雷击中，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我说……我全都说……王磊的声音带着哭腔，是刘市长……是刘志强指使我们这么干的！他需要政绩，需要漂亮的高科技项目装点门面，也需要钱……‘清科资本’就是他白手套，我们帮他找项目、包装项目、套取资金，大部分利益都通过复杂渠道转给了他和他家人……‘星耀智能’和‘长青生物’都是假的，就是为了骗基金的钱……高波是中间人，负责协调各方关系，打通审批环节……
与此同时，高波也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其供述与王磊相互印证，并且补充了更多细节，包括如何利用刘志强的职权影响专家评审、如何操纵审批流程、如何通过海外贸易虚开发票进行洗钱等。
指挥中心内，听着两人逐渐清晰的供述，所有人都明白，最关键的时刻即将到来——如何面对那位仍然身居要职的副市长刘志强。
李正峰面色冷峻，对黄明和张健说：立刻整理王磊、高波的口供和现有证据，形成详尽的报告。我马上向宋清风书记做紧急汇报。对刘志强……由省纪委出面，采取必要措施！
抽丝剥茧，层层深入，隐藏在清州创新光环下的巨大脓疮，终于被彻底揭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