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轩眼底的兴奋更甚，吞噬叶予泽这样的魂魄，可真是比他任何一个猎物都馋人。
“陛下？”
刚才那一下巨大的声音，显然是惊动了外头的人，很快就有人来问道。
“咳……咳咳。”
宋逸轩又一口血吐了出来，妖异邪肆已被清冷的面容所代替，面容苍白，把叶予泽捏着他下颚的手给推开，眼底尽是满满的厌恶。
而后，便像是身子撑到了极致，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叶予泽皱了皱眉，把人扶起来靠在车厢上，抿着嘴好一会才和外头说道：“无碍，行车吧！”
宋逸轩虚弱的靠在那儿，紧闭着眸，墨色长发尽数倾落在腰间，美如画卷，只是唇色太过浅淡，嘴角的血便像十月的冰雪沾上一点红，莫名带着几分孱弱诱惑。
长长的睫毛像是美丽的蝉翼，不安的颤抖着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
叶予泽替人擦掉血渍，顿时心里生出了悔意。
他怎么能对男主老婆下手这么重？！
小废物知道了不还得心疼死。
叶予泽暗暗驱动灵力，一股温热自指尖传绕开，缓缓游走于昏迷的人胸口。
宋逸轩那原本紧蹙的眉也稍稍舒展开了，无意识的朝他靠过来。
叶予泽把人扶着躺在座椅上，迅速解下外袍盖在他身上，看着人苍白如纸的脸上终于有了点气色，他才松了一口气，掀开帘子下意识的朝芬华宫的方向看了看。
小废物……等我回来啊！
马车才刚刚开始缓行，高松的树木也跟着后退，被陇上一层淡淡的模糊感，风卷着窗帘子。
他却忽然觉得，在芬华宫的门口似乎站着一个人，定定的望着他的方向。
虽然太远看不清，但他总觉得这不是错觉。
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那目光的深沉。
风刮得突然有些急，直到那马车消失在他看到的尽头，霍子寒才慢慢收回自己的视线，修长的手指一点点顺着粗糙的墙壁划下来。
“殿下？”
盛弈给只穿了一件薄薄衣服的自家主子披上外袍，然后恭恭敬敬的退到一边。
霍子寒没有说话，他闭了闭眼，袖中的手深陷在掌心里，抿着嘴，额前的发丝被风吹着，让人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良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霍子寒终于睁开了眼，眸里没有半分情绪，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动手。”
“是！”
盛弈利落干净的回应后，便闪身消失在了他面前。
灵犀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灵动的眸子打量着他们家殿下的神色。
看起来有些沉闷压抑的样子。她犹豫了好几下，才开口道：“殿下心情不好么？”
“……”
霍子寒抿着嘴，然后才回头看她，沉寂如水脸上才勾起一点细小的弧度：“没有，我心情很好……”末了，他还又加了一句“非常好。”
押送批人去那种地方，还不忘带上自己心爱的小男宠。
叶予泽……还真有你的啊！
这叫心情好？！
灵犀自然是心领神会的没再敢吭声，她家殿下这副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心情好点样子。
“殿下就不觉得……”
灵犀话突然一顿，眼神有些闪躲，显然是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霍子寒皱了皱眉，眸色平淡，波澜不惊的望了她一眼，薄唇轻启：“有话便说，掖着作甚？”
灵犀这才咬了咬下唇，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冒着惹主子生气的风险，一字一顿：“您把太多精力和心思都花在那个昏君身上了，实在是……”
声音越来越小，到后边几乎没声了。
“实在是什么？”
霍子寒眼神一暗，平添几分阴鸷，双眸似鹰，犀利得吓人。
“有……有点……”
灵犀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敢说出向完整的话来。
“你也觉得我对他真的有意思？！”
霍子寒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双眸透着寒意，他眼神越来越暗，缓步逼近，如一头蛰伏却又蓄势待发的野兽：“灵犀啊，跟了我这么久，可不要突然就变得这么蠢。”
“婢……婢子知错。”
灵犀忙低着头行礼，被霍子寒骇人的气场吓得有些腿软，险些没站住脚跟。
她这话确实问得有些多余，她家主子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从小便在魔族受苦，没人疼，没人爱的，还要受两个哥哥的欺辱。
她是从小看着殿下长大的，很小的时候，霍老尊主便让他三天抄一本书，抄不完就挨板子，以至于她家殿下的手每天都肿的跟猪蹄一样。
净是些生涩古文，根本没什么用的书籍。
因为小殿下的生母跟个魔卫有种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他一生下来，霍老尊主便待他跟个低贱的奴隶没什么区别。
没一把掐死，全靠着他生母用饮鸩来以死谢罪。
第一天抄书，第二天背书，第三天跪着挨板子。
这还是轻的，被送去给大太子当侍读的时候那才是最惨的。
动不动就被荆棘条子抽的遍体鳞伤，但他从没说过疼，也没掉过眼泪。
她是看着小殿下如何忍辱负重，如何挑拨离间，用太子之位勾起大太子与二殿下之间的矛盾，又如何顺水推舟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
每晚跪在霍老尊主的床边陪从，四百六十多个夜晚，点回魂香，让老尊主神识剥离，沦为瘫痪废人，最后不甘受辱而咬舌自尽。
她知道她家殿下只要认准一件事，可以不择手段，卑微低贱到尘埃里，也可以心狠手辣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而那时候的小殿下还是个本该撒娇的孩童年纪，却能极深城府，杀人连刀都不用。
反倒是她觉得小殿下被那昏君带回来后，笑容才变多了起来。
虽然也罚跪挨鞭子，却总是要比在魔族时候好太多了的。
十九年前翩翩少年，十九年后天下为局，原来她的小殿下从来都没有变过。
另一边。
“别碰我！”
宋逸轩似乎清醒过来，冷冷的推开叶予泽的手，眼眸剔透明亮，如明月皓光，美得不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