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与冰冷之中。
宇智波带土能感觉到自己存在的痕迹正在飞速消散,共杀灰骨的毁灭力量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他的一切,肉体、查克拉、乃至灵魂。
结束了么……
这样也好……
终于……可以解脱了……
琳……卡卡西……对不起……还有……谢谢……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归于虚无的瞬间,一股奇异而温暖的牵引力,包裹住了他那残破不堪的灵魂碎片。
仿佛穿过了一条漫长而温暖的隧道,周围的景象骤然变化。
不再是扭曲破碎的异空间,也不是冰冷的冰雪平原,而是一片宁静的、开满野花的山坡。阳光温暖而不刺眼,微风和煦,带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远处,木叶村的轮廓在夕阳下显得宁静而祥和。
这里是……南贺神社的后山?是他年少时,经常和琳、卡卡西一起训练、玩耍的地方。
是死前的幻觉吗?带土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不再是那副由白绝细胞和执念构筑的躯壳,而是少年时健康的身体。
“带土。”
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带土浑身剧震,这个声音……他做梦都不敢奢望能再次听到的声音!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
山坡的那头,站着那个扎着棕色短发的少女。她穿着熟悉的忍者服,脸上带着一如记忆中那般温暖、包容,却又带着一丝心疼和释然的笑容。阳光为她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野原琳。
“琳……?”带土的声音干涩而颤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生怕这只是一个一触即碎的泡沫,“是……是你吗?我真的……见到你了?”
“嗯,是我。”琳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眶也有些湿润,“辛苦了,带土……真的,辛苦了。”
她朝着他,缓缓伸出了手。
带土如同被蛊惑般,一步步走向她,每一步都仿佛跨越了无尽的时空和罪孽。他终于站在了她的面前,近得可以看清她眼中自己的倒影,那不再是戴着面具的复仇者,也不是被咒印控制的傀儡,只是一个迷茫而疲惫的灵魂。
“琳……我……”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巨大的悲伤、愧疚、悔恨如同决堤的洪水,几乎要将他淹没,“我对不起……我做了很多……很多无法被原谅的事……我毁了很多人……我甚至……差点毁了你想要保护的世界……”
泪水,无法控制地从他眼中涌出,不再是血泪,而是滚烫的、属于人的泪水。
琳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温柔而悲伤。直到带土哽咽着无法继续说下去,她才轻轻开口,声音如同最温柔的抚慰: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我看到了哦,带土最后的选择。”她指了指天空,仿佛能透过这意识的空间,看到外面那场决定世界的战斗,“你保护了鸣人,保护了佐助,保护了木叶……你把最重要的情报,传递了出去。”
“你用自己的方式……在最后,选择了守护。”
“这就够了,带土。”
她握住了他冰冷而颤抖的手,温暖的触感是如此真实。
“活着的人,才更需要被守护。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琳看着他,眼中充满了鼓励和释然,“你终于……明白了这一点。这就够了,真的够了。”
带土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度,看着琳那毫无阴霾的笑容,心中那背负了十几年的、名为仇恨、痛苦和执念的巨石,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搬开、融化。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感,充斥了他的灵魂。
“琳……”他哽咽着,反手握紧了她的手,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我……我可以……留在这里吗?”他怯生生地问,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祈求着最后的宽恕和归宿。
琳看着他,温柔地笑了,那笑容比阳光更加灿烂。
“嗯。这一次,我们一起。”
她牵起他的手,转身走向那片开满鲜花的山坡深处,走向那温暖的夕阳。两人的身影,在金色的光芒中,渐渐变得模糊,最终融为一体,消散在这片宁静的意识空间之中。
只有那交握的双手,和琳最后那句轻柔的“再见,带土……谢谢你……”,如同最温暖的祝福,久久回荡。
外界,冰雪空间。
在叮当引导的力场干扰生效、辉夜核心控制出现凝滞的同一瞬间!
鸣人将最后的六道之力与仙术、尾兽之力毫无保留地燃烧,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狠狠轰向辉夜胸口那剧烈闪烁、出现裂痕的“楔”!
“六道·究极螺旋冲击!!”
而佐助,则将所有的瞳力与阴遁查克拉凝聚于草薙剑尖,天手力发动到极致,将自身与辉夜额头前方的空间坐标重合!
“因陀罗之矢·终焉!!”
金色的光柱与紫色的箭矢,在同一微秒,精准无比地,同时命中了目标!
“不——!!!”
辉夜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惊恐与不甘的尖啸!
她胸口的心脏“楔”在金色光柱的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彻底粉碎!额头的轮回写轮眼,也在紫色箭矢的贯穿下,瞬间黯淡、碎裂!
那双重链接的不死再生系统,被从根本上,彻底摧毁!
庞大的、属于查克拉始祖的冰冷能量,如同失去了堤坝的洪水,开始从她体内疯狂倾泻、崩溃!她的身体从被击中的部位开始,化作最纯粹的查克拉光点,开始寸寸消散!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地面上,通过监视画面看到这一幕的鹿丸,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激动地吼道。
地下实验室,林川虚脱般地瘫倒在椅子上,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冰雪空间开始剧烈震荡、崩塌,极寒消退,空间结构逐渐恢复正常。
鸣人和佐助从空中缓缓落下,相互搀扶着,看着前方那正在逐渐消散的辉夜身影,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巨大的疲惫感瞬间席卷而来。
而没有人注意到,在辉夜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一滴浑浊的、混合着血与泪的液体,从她碎裂的额头眼角渗出,尚未滴落,便与她一同化为了虚无。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无人知晓的意识深处,那片开满鲜花的山坡上,两个依偎在一起的模糊剪影,在夕阳的余晖中,仿佛也露出了一个释然而平和的微笑,最终彻底消散,融入了那片永恒的金色光芒之中。
救赎,以最惨烈的方式,终于得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