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炎成丹的异象与喝彩声,如同潮水般涌向沈源所在的丙字十七号丹台,但他恍若未闻。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尊普通的三品丹炉之内。
五行破障丹的凝丹,是整个过程最凶险的一步。五种属性截然不同的药液精华,需要在瞬间达成完美的平衡与融合,任何一丝偏差,都会导致五行失衡,前功尽弃,甚至引发剧烈的能量爆炸。
沈源双眸紧闭,神识在小鼎的加持下,如同最精密的刻刀,感知着炉内每一分药力的流动。
《混元无极经》悄然运转,混元灵力不再是粗暴的调和,而是演化出一种混沌初开、包容万物的意境,引导着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能量,沿着玄奥的轨迹旋转、靠近。
外界的时间仿佛变得缓慢。在众人看来,沈源的丹炉依旧平静,只有五色光华内敛流转,远不如墨炎的龙虎异象夺目。不少弟子已经开始摇头,认为沈源不过是虚张声势,此刻恐怕已是强弩之末。
温天仁安排在评委席上的两人,嘴角甚至已经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就在此时,沈源猛然睁开双眼,眸中混沌光芒一闪而逝。他双手如穿花蝴蝶,结出一个复杂无比的印诀,并非丹殿传授的任何一种凝丹法印,而是他根据《混元无极经》奥义自行推演出的“混元归真印”!
“融!”
他低喝一声,印诀打入丹炉。
“嗡——”
丹炉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炉身剧烈震颤起来,表面的符文瞬间亮到极致,似乎下一刻就要承受不住崩碎!
炉内,五色光华疯狂闪烁,相互冲击、排斥,眼看就要失控!
“要炸炉了!”有人惊呼。
墨炎脸上的傲然之色更浓。
然而,预料中的爆炸并未发生。
在那“混元归真印”的作用下,狂暴的五色能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捏合,又在净焰残留在药液中的一丝净化之力作用下,最后一点不谐被彻底抹去。
所有的光华、所有的躁动,在刹那间归于平静。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新丹香弥漫开来,这丹香并不浓烈,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闻之令人精神一振,体内灵力都似乎活跃了几分。
炉盖无声滑开,没有冲天的光柱,没有惊人的异象,只有三颗龙眼大小、表面光滑如镜、呈现出混沌色泽却又隐隐有五色毫光内蕴的丹药缓缓升起。丹药周围,空间微微扭曲,仿佛自成一方小小的混沌领域。
“丹……丹成了?”有人喃喃道,难以置信。
评委席上,那位一直闭目养神的丹殿副殿主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电,死死盯住那三颗混沌色的丹药,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五行圆融,混元一体……这,这是五行破障丹的……上品品质?!”
上品!
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炼丹之道,成丹已属不易,想要达到上品品质,需要对药性、火候、时机的掌控度极高,并且蕴含一丝独特的“道韵”,可遇而不可求!更何况是五行破障丹这等难度极高的丹药!
墨炎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瞳孔骤缩,失声道:“不可能!他用的只是三品丹炉和地火!”
沈源伸手将三枚五行破障丹收入玉瓶,脸色微微苍白,显然消耗巨大。
他看向评委席,平静道:“弟子沈源,炼丹完毕。”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只普通的玉瓶上,充满了震撼、狂热与不可思议。
先前看好墨炎的弟子,此刻哑口无言。温天仁安插的两位评委,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结果毫无悬念。当评委们综合评定后,丹殿副殿主亲自宣布:
“本届丹霞小会,头名——沈源!其所炼五行破障丹,品质……上等!”
轰!
短暂的寂静后,广场爆发出比之前更为热烈的喧哗!
“上等品质!竟然是上等品质!”
“以三品丹炉和地火,炼制出上等品质的五行破障丹……这沈源,是丹道鬼才吗?”
“赢了!沈师兄赢了墨炎!”
“九劫灵皇,丹道天才……此子未来不可限量!”
周猛、陈风等人激动得满脸通红,与有荣焉。
沈源之名,从这一刻起,响彻外门,甚至传入了内门大人物的耳中。
墨炎站在原地,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原本计划在自由挑战环节以碾压姿态击败沈源,却没想到在第一轮正式比试中,就被对方以如此不可思议的方式夺走了头名桂冠!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温天仁在远处观礼席上,眼神阴冷得几乎要结冰。沈源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打乱了他所有的部署。
就在这时,墨炎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响彻广场:“副殿主!各位长老!弟子墨炎,不服!”
墨炎的声音如同冷水滴入滚油,让喧闹的广场瞬间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丹殿副殿主眉头微皱,看向墨炎:“墨炎,结果已定,你有何不服?”
墨炎强压怒火,拱手道:“副殿主明鉴!沈师弟炼丹术确实惊人,弟子佩服。但炼丹之道,浩瀚无垠,岂能仅以一次成败论英雄?弟子听闻,沈师弟曾放言,对丹道理解别有心得,暗传传统丹法有所局限。弟子不才,愿与沈师弟进行一场‘斗丹’,以丹道论高下,也好让诸位同门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丹道底蕴!”
他这番话,看似争强好胜,实则巧妙地将矛头引向了沈源“诋毁传统”的虚构罪名,并点明了自己在“底蕴”上的优势。
“斗丹?”副殿主沉吟。斗丹在炼丹师之间比较常见,尤其是在丹霞小会这种场合,通常是解决争端或验证丹道理念的方式。
沈源心中冷笑,果然来了。他平静开口:“墨师兄言重了,沈源从未诋毁过传统丹法,只是遵循自身感悟罢了。不过,墨师兄既有意切磋,沈源奉陪便是。只是不知,这斗丹,如何个斗法?”
他直接点破墨炎的污蔑,并接下了挑战,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