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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长老狼狈退走后的数日,冰风谷内关于林记杂铺那位深藏不露的掌柜的议论,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那一指切裂玄煞试剑石的景象,实在过于震撼,足以成为坊间修士们长久咀嚼的谈资。各种猜测层出不穷,但无一例外,都带着深深的敬畏。

林玄对此恍若未闻,依旧每日开店、绘符、修炼,仿佛那日之事从未发生。店铺生意反而更好了些,不少修士怀着好奇与敬畏前来,顺带买上几张符箓,似乎想从这位神秘的掌柜身上沾点气运或是看出些端倪。

这一日午后,风雪稍歇,难得的淡薄阳光透过谷口光幕,洒下些许暖意。店铺里客人不多,林玄正低头清理着砚台中的残墨。

门口的光线再次一暗,一股远比裘长老更加沉凝、却刻意收敛了所有锋芒的灵压悄然出现。

林玄抬起头,只见一位身着深蓝色冰蚕丝长袍、面容威严、目光深邃的中年男子,正独自站在店门口。他并未踏入,而是先行了一礼,语气平和却自带一股久居上位的沉稳:“可是林掌柜当面?在下冰煞门主,赫连峰。”

来人竟是冰煞门之主,一位真正的金丹圆满修士,冰风谷最具权势的人物之一!

店内仅有的两名筑基客人大气都不敢出,连忙放下手中物品,匆匆行礼后便退了出去,远远观望。

林玄面色不变,放下手中之物,微微颔首:“原来是赫连门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门主有何见教?”

赫连峰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惭愧之色,迈步进入店内。他并未四处打量,目光坦诚地看向林玄,叹声道:“赫某此来,是专程为前几日门下裘长老的鲁莽无礼,向林掌柜赔罪。赫某管教不严,致使门下长老冲撞了林掌柜,实在汗颜。”

说着,他取出一枚做工精致的储物戒指,轻轻放在柜台上:“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万望林掌柜海涵,莫要因那蠢材之过,伤了我冰煞门与林掌柜的和气。”

这番姿态,可谓是给足了面子。堂堂一门之主,金丹圆满修士,为一个金丹初期(明面上)的散修掌柜亲自登门道歉,还备上厚礼。

林玄神识扫过戒指,内里空间不小,堆放着至少上千枚晶莹的上品灵石,灵气盎然。旁边还有几个玉盒,里面盛放的皆是北寒境特有的、年份足、品相极佳的高阶灵草,如“雪魄灵芝”、“寒雾参”等,价值不菲。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躺在角落的一本兽皮古籍。那古籍看起来残破不堪,封面模糊,边角多有破损,散发着极其古老的岁月气息,与周围灵石灵草的宝光熠熠格格不入。

林玄目光在那古籍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看向赫连峰,语气平淡:“赫连门主言重了。些许误会,过去便过去了。林某并非小气之人。”

他并未推辞,坦然将戒指收下,动作自然流畅,既未显贪婪,也无丝毫受宠若惊,仿佛收下的只是寻常物件。

赫连峰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与凝重。对方这般反应,更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此人绝不简单!那份深藏不露的从容,绝非普通金丹散修所能拥有。

他笑了笑,顺势指向那枚戒指,仿佛不经意地提道:“对了,那戒指中还有一本古籍,乃是我门中弟子前些年从一处上古冰修洞府遗迹中偶然所得。只是其上文字晦涩古老,门中无人能识,放在库中也是蒙尘。赫某观林掌柜见闻广博,或许对此有些兴趣,便一并带来,若是与林掌柜有缘,能勘破其中奥秘,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这话说得漂亮,既解释了古籍来源,又捧了林玄一句,将赠送之举说得如同朋友间的馈赠,不着痕迹。

林玄心中了然,这恐怕才是此次赔礼的重点。灵石灵草是赔罪,而这无人能识的古籍,则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变相的结交。冰煞门这是吃了教训,想换个方式来摸他的底,或者借此缓和关系。

“哦?上古遗迹所得?”林玄露出恰到好处的一丝好奇,“那林某便却之不恭了,多谢赫连门主厚赠。”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赫连峰见目的达到,态度始终谦和,便再次道歉后,告辞离去,自始至终未曾流露出一丝一毫的门主傲气。

送走赫连峰,店铺外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但关于冰煞门主亲自向林掌柜赔礼的消息,恐怕很快又会成为谷中新的谈资。

林玄关闭店门,回到洞府。

他先是清点了那批灵石和灵草,数量和质量都确实堪称厚礼,可见冰煞门此次的诚意(或者说忌惮)。

最后,他才拿起那本残破的兽皮古籍。古籍入手冰凉,材质非皮非纸,坚韧异常,却饱经岁月沧桑,散发着古老的气息。封面没有任何字样,内里的书页是一种暗黄色的特殊皮质,上面用一种极其古怪、扭曲、仿佛冰晶凝结而成的文字记载着内容。

这种文字,他从未见过,绝非当代乃至近古任何流派的文字。但其笔画勾勒间,却自然流露出一股极寒的道韵。

无人能识?林玄嘴角微扬。他有的是办法。

取五十缕香火愿力,投入推演之中,目标直接明确——破译此古籍文字体系,解读内容。

香火燃烧,推演之力作用于古籍之上。那一个个扭曲的冰晶文字在神识感应中逐渐变得鲜活,其构成规律、含义指向被快速解析、比对、重组。

不过片刻功夫,整本古籍的内容已大致翻译完毕,融入林玄识海。

其内容,并非功法秘籍,而更像是一位上古冰修的游记与见闻录。其中大部分记载的是北寒境深处的某些险地风貌与奇特妖兽,价值有限。

但其中有一章,却详细描述了一种名为“冰焰”的奇异存在!

据记载,此焰并非凡火,亦非地火天火,而是诞生于极寒与地心之火两种极端力量诡异交织的绝地之中。形如跳动的幽蓝冰晶,触之极寒,能瞬间冰封万物,但其内核却又蕴含着恐怖绝伦的灼烧之力,能同时冰封与焚毁目标,诡异莫测。

此焰对于修炼冰系功法的修士而言,乃是淬炼灵力、修炼神通的至宝;对于炼器师、炼丹师而言,更是梦寐以求的极品火焰,能同时处理极寒与极热属性的材料,化不可能为可能。

而对于林玄而言,看到这段描述,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神采!

这“冰焰”,简直是祭炼【寒芒】飞刀的绝佳辅助火焰!以其淬炼,不仅能更好地激发调和万年冰髓的力量,更能将其冰封与灼烧的双重特性炼入飞刀之中,使【寒芒】的威力产生质的飞跃!远胜单纯用婴火慢慢熬炼!

古籍末尾,那位上古冰修还含糊地提及,他曾在北寒境极北的“葬火冰原”深处,某条巨大的地裂峡谷之底,感受到过类似“冰焰”的气息,并附上了一个大致的地理坐标方位。只是那里危险重重,以他之能也不敢深入,最终遗憾离去。

坐标!冰焰可能存在的线索!

林玄的手指轻轻拂过古籍上那模糊的方位描述,目光穿透洞府石壁,仿佛望向了北寒境那未知的、更加酷寒的极北之地。

真是意外之喜。

一次无奈的震慑,竟换来如此关键的信息。这冰焰,他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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