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托斯城如同一个巨大的、喧嚣的、充满异域风情的集市,空气中混杂着香料、汗水与海洋的咸腥。周浩用身上最后几枚银币,换了一身当地常见的粗布长袍,将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他在码头酒馆和下层佣兵聚集的破旧旅馆里盘桓数日,像一块海绵般吸收着关于厄索斯大陆的信息。
有一些商人说着白发女人和三条幼龙的消息,但并不明确。周浩只能凭借记忆,先往弥林的方向进发。
通往奴隶湾的道路漫长且危险,不仅要穿越动荡的争议之地,还要面对多斯拉克海可能的威胁以及沿途无数的强盗土匪。
最终,周浩以护卫的身份选择加入一支准备前往渊凯的小型商队。渊凯是弥林的邻邦,同样以奴隶制度闻名,虽然相距一段距离,但至少能让他更接近目标。商队主人是一个精明的潘托斯商人,对周浩这个沉默寡言的东方人并未过多盘问,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流浪旅人。如果遇见危险能搭一把手,别吓得瑟瑟发抖就行。
潘托斯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瓦雷利亚古道无尽的荒凉。烈日如同熔金的火球,炙烤着龟裂的大地,热浪让远处的山峦都扭曲变形。周浩骑在一匹商队借他的脾气暴躁的潘托斯矮马上,粗布兜帽拉得很低,遮挡着刺眼的阳光和风沙。他所在的这支小型商队,像一队渺小的甲虫,在曾经辉煌、如今只剩残垣断壁的古道上艰难前行。
商队主人是个精明的潘托斯人,名叫弗莱洛斯,肚子微凸,手指上戴满了镶嵌廉价宝石的戒指。
“嘿,东方人!”一个粗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商队的护卫头领,一个名叫卡斯伯的佣兵,脸上带着刀疤,骑着匹高大的战马,“看你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是怕这鬼地方的太阳把你晒化了?”卡斯伯性格直爽,几天下来,试图和这个神秘的同伴搭话。
周浩从兜帽下抬起眼,目光平静:“说话浪费水分,卡斯伯。在这地方,水比金子还贵。”他的通用语带着异国口音,却异常流利。
卡斯伯愣了一下,哈哈大笑:“有道理!不过你放心,跟着我们‘银鲻鱼’商队,弗莱洛斯老板囤的水够我们喝到渊凯的!”他拍了拍马鞍上挂着的水囊,“倒是你,东方人,这一路上净帮我们躲开些毒虫蝎子,眼神比我的了望手还尖。练过的?”
周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轻轻踢了踢马腹,让坐骑跟上队伍。他确实在默默运转“气”,增强感知,这能让他提前发现潜在的危险。几天前,他就曾突然举手示意队伍停下,片刻后,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就从路边的石缝中滑出,引得众人一阵后怕。自那以后,护卫们看他的眼神少了几分轻视,多了些好奇。
弗莱洛斯老板驱马凑过来,脸上堆着商人特有的圆滑笑容:“周浩先生,您可真是我们商队的福星。等到了渊凯,我一定给您介绍些好买卖!听说东方来的丝绸和瓷器,在奴隶市场能卖出天价!”
周浩淡淡回应:“我只是个旅人,老板。做完该做的事就会离开。”他的目光扫过荒芜的四周,眉头微蹙。这片被称为“白骨丘陵”的地带,寂静得有些反常,连蜥蜴爬行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太安静了……连秃鹫都没有。”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嗖——噗!”
一支利箭毫无征兆地从一个高坡后射出,精准地射穿了队伍最前方一名护卫的咽喉!那护卫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栽下马来。
“敌袭!结阵!”卡斯伯的反应极快,声嘶力竭地大吼,同时拔出了长剑。
但已经晚了。两侧的高坡上,瞬间冒出了数十个身影,他们穿着破烂的皮甲,脸上涂抹着油彩,发出如同狼嚎般的怪叫,挥舞着弯刀和长矛,如同潮水般冲杀下来!箭矢如同雨点般落下,商队顿时大乱。驮货的牲口受惊,嘶鸣着四处乱窜,货物散落一地。
“保护货物!围成圈!”卡斯伯奋力格挡着箭矢,试图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但商人们早已吓破了胆,哭喊着试图骑马逃跑,反而冲乱了本就稀疏的阵型。
周浩在箭矢射来的瞬间就已翻身下马,将身体隐藏在马匹侧面。他眼神锐利如鹰,迅速判断着形势。强盗人数众多,且占据地利,商队护卫各自为战,败局已定。
“不能被困死在这里!”
他猛地从马后闪出,手中弯刀划出一道寒光,将一个冲到他面前的强盗连人带刀劈翻在地。他没有选择固守,而是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主动杀入了混乱的战团!
“东方人!小心!”卡斯伯看到周浩竟然冲了出去,急得大喊。
周浩没有回头。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弯刀每一次挥出都带着致命效率。侧身避开劈砍,反手一刀割断对手脚筋;低头躲过横扫,刀尖顺势刺入另一名强盗的肋下。他的战斗方式毫无花哨,却精准、狠辣,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优雅。偶尔有强盗的武器碰到他,也被他体内流转的“气”微微弹开,无法造成严重伤害。
强盗头目是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狰狞烫伤疤痕的壮汉,他注意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煞星,怒吼着挥舞一柄双手巨剑冲了过来:“宰了这个东方杂种!”
巨剑带着恶风当头劈下!周浩不敢硬接,脚步一错,险险避开。剑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他试图贴近对方,但巨剑的攻击范围很大,周围还有其他强盗骚扰。
“你的对手是我!”卡斯伯见状,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替周浩挡开了侧面刺来的长矛,自己手臂却被划开一道血口。
“谢了!”周浩低喝一声,抓住机会,猛地突进到强盗头目身前,弯刀直刺其小腹。头目仓皇后退,巨剑回防,两人缠斗在一起。
然而,商队的崩溃速度比想象中更快。随着几声惨叫,最后几名抵抗的护卫也被砍倒。弗莱洛斯老板早已不知踪影,幸存的人们哭喊着四散奔逃。
“完了!快走!”卡斯伯格开一名强盗的攻击,对周浩喊道,声音充满了绝望。
周浩心中一沉。他知道大势已去。他一刀逼退强盗头目,环顾四周,商队已彻底瓦解,只剩下他和卡斯伯还在抵抗,但已被团团围住。
“分开突围!”周浩对卡斯伯喊道,同时猛地将手中弯刀掷向强盗头目,趁对方闪避的瞬间,他身形暴退,撞开两名拦路的强盗,朝着人少的一个方向发足狂奔。
身后传来卡斯伯愤怒的吼叫和兵器交击声,很快便戛然而止。周浩心中一惊,但他不能停下。箭矢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他凭借敏锐的感知和灵活的身法,在乱石和坡地间 奔跑,终于将追兵甩开了一段距离。
他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剧烈地喘息着。放眼望去,夕阳如血,映照着遍布尸体和散落货物的古道,一片狼藉。他的马匹早已不知去向。商队……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下可完了……” 周浩靠在冰冷的岩石上,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深深的无力感。他取出水袋,喝了一小口珍贵的水,开始冷静地思考下一步。“向东……只能继续向东。”
他迅速打扫了附近的小片战场,搜集到一些清水、肉干、一把更趁手的短刀,以及一张粗糙的、似乎某个强盗身上搜刮来的羊皮地图。地图很简陋,但至少标注了大致方向和“弥林”的字样。
夜幕降临,寒冷取代了酷热。周浩找到一处背风的洼地,生起一小堆篝火。橘黄色的火光照亮了他沾满尘土和血污的脸庞,也映出了他眼中不屈的火焰。周浩知道,孤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