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风起落霞,内鬼现形
“高层内鬼!”
浑身浴血的暗探嘶喊出这四个字,便力竭晕厥。落霞坡顶,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窒息的寒意。刚刚燃起的微弱希望,被这盆来自内部的冰水彻底浇灭。
玄七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快步上前检查暗探的伤势,眼神冰冷得能冻结空气。林凡和李明月僵在原地,心沉入了无底深渊。计划尚未开始,便已彻底暴露于敌人眼前,这意味着他们每一步都可能踏入陷阱,祭天大典不再是扭转乾坤的机会,而是自投罗网的死地!
“三个联络点同时被拔……对方对我们的动向了如指掌……”玄七站起身,声音如同从九幽寒泉中捞出,带着刺骨的杀意,“能接触到完整计划的,不超过五人。内鬼,就在这五人之中!”
五人?楼主昏迷,水老重伤,玄七本人……剩下的两人,难道是影阁另外两位长老?林凡感到一股荒谬和彻骨的冰凉。最大的敌人,竟然来自看似最坚固的堡垒内部?
“现在怎么办?”明月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计划泄露,我们……我们还有机会吗?”
玄七没有立刻回答,她闭上眼,似乎在极力压制翻腾的怒火与挫败感,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几分惯有的冷静,但眼神深处却燃烧着更为可怕的火焰。
“计划必须改变。”她斩钉截铁,“原定方案已不可行。内鬼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按计划行动,然后一网打尽。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她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凡和明月:“祭天大典,我们依然要去!但不是去救驾,而是去……刺杀!”
刺杀?! 林凡和明月都被这疯狂的想法惊呆了!刺杀谁?三皇子?还是……?
“不是刺杀皇帝,也不是三皇子。”玄七仿佛看穿他们的想法,语速极快,“是刺杀高常侍!或者,在万不得已时,刺杀那个捧砚的小太监!”
这个目标转换太过突兀,林凡一时无法理解:“为何是他们?即便成功,于大局何益?”
“断其爪牙,制造混乱,逼蛇出洞!”玄七解释道,“高常侍是连接宫内宫外的关键节点,更是‘烛龙’(三皇子)最信任的耳目和执行者。他若突然暴毙,三皇子必然阵脚大乱,其党羽会惊慌失措,很多暗中进行的勾当可能被迫中断或露出马脚。更重要的是,可以极大震慑对手,打乱他们的部署!”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而且,刺杀一个宦官,远比‘救驾’或‘揭露阴谋’更容易实现,也更能出乎内鬼的预料!他们一定以为我们会执着于铁盒证据,我们就偏要放弃证据,行雷霆刺杀!”
这是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棋!放弃原本复杂的计划,采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手段,以乱打乱!
林凡迅速权衡利弊。玄七说的有道理,在计划完全暴露的情况下,继续原方案等于送死。刺杀高常侍,目标明确,行动相对简单,确实能起到奇效。但风险同样巨大,一旦失手,便是万劫不复。
“如何接近?祭天大典守卫必然更加森严。”林凡提出关键问题。
“正因为森严,才有机会。”玄七道,“大典之时,人员繁杂,各种仪仗、乐师、杂役数以千计。影阁牺牲了三个据点,但也摸清了一些新的漏洞。我们可以冒充钦天监的辅星官,负责维护祭坛周围的灯烛法器,这个身份可以靠近核心区域,且有机会携带利刃(做法事用的仪刀)。”
她看向明月:“郡主,你需要利用斋戒祈福的机会,提前入宫,设法摸清高常侍在大典当日的具体行动路线和贴身护卫情况。这是刺杀成功的关键。”
明月咬了咬嘴唇,重重点头:“我尽力而为!”
玄七又对林凡道:“至于你,这三日,需要彻底忘记‘林修远’,学会如何做一个合格的‘辅星官’。你的任务,是动手。我会在你身边策应,但主要靠你自己。”
任务分配明确,但压力全压在了林凡肩上。他将是那把执行最终刺杀的尖刀!
没有时间犹豫彷徨。林凡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如同玄七手中的短剑般冰冷锐利:“好!就依此计!”
绝境之中,唯有以命相搏,杀出一条血路!
接下来的三日,落霞坡这处废弃的烽火台,成了临时的训练场和指挥所。玄七亲自教导林凡钦天监辅星官的礼仪、步伐、乃至如何手持仪刀才不会引人怀疑。林凡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和领悟力,飞速掌握着这些陌生的技能,将所有的愤怒、仇恨与压力,都转化为一种可怕的专注。
明月则通过福伯残留的渠道,小心翼翼地向宫内传递消息,试图联系那位可能相助的“贵人”,打探高常侍的行程。
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每一次坡下的风吹草动,都让三人心惊肉跳,担心是追兵或内鬼的又一次清洗。
第三日黄昏,明月终于带回了消息,脸色却更加难看:“高常侍在大典当日的行程极其保密,难以探查。但……但我打听到,淑妃娘娘似乎因陛下病重忧心过度,也病倒了,斋戒祈福之事,由……由德妃娘娘主持。”
德妃娘娘? 林凡心中一动,德妃似乎是四皇子的生母,与三皇子素来不和!这或许是个变数?
然而,没等他们细想,玄七派出的最后一名侦查暗探仓皇回报:“七姑娘!京城九门戒严!禁军大规模调动,似乎在排查影阁残余!我们……我们可能被包围了!”
仿佛为了印证暗探的话,落霞坡四周,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如同一条条火蛇,将整个山坡团团围住!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如同死亡的鼓点!
“里面的人听着!尔等已被包围!速速束手就擒!”
一个威严的声音透过夜空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最后的藏身之处,也暴露了!内鬼的情绪,终究还是蔓延到了这里!
林凡、玄七、明月背靠背站在烽火台下,看着山下那密不透风的火光,心中明白,祭天大典前的最后一战,提前到来了!他们必须杀出重围,否则一切计划都将化为泡影!
绝境中的反击,从落霞坡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