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看着满屋子的金银珠宝，又听着顾晏那两句轻飘飘却信息量爆炸的“霸总宣言”，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腿都软了，差点当场给顾晏表演一个原地劈叉。
他脑子里那个刚刚才冒出头的、可怕的念头，此刻像是被浇了热油的火苗，“蹭”地一下就烧成了燎原大火。
【别人有的，我们不能没有。】
【别人没有的，我们也要有。】
这话翻译过来不就是：
【小侯爷送了你一块破玉佩，老子就要给你一座金山！】
【他有钱是吧？老子比他更有钱！】
这该死的胜负欲！这熟悉的攀比心！
林予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无数本他当年看过的狗血小说桥段。
两个男的为了争一个女的（现在换成男的了），开始疯狂砸钱，你送包我送车，你买房我买岛，最后把女主感动得一塌糊涂，抱着钱跟胜利者跑了。
顾晏现在这行为，跟那些小说里为了爱情冲昏头脑的恋爱脑男主，有什么区别？！
可问题是，他哪来这么多钱啊？！
他一个杀猪的！
不对，他现在是靖王府的谋士了。
谋士……
林予的瞳孔骤然紧缩，一个更加可怕、也更加“合理”的猜测，像一道闪电，劈中了他那本就不太灵光的大脑。
【卧槽！】
【贪污！】
【他肯定是利用职务之便，贪污了！他贪了靖王的钱！】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予就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
你想啊，他一个半路出家的“远房亲戚”，无权无势无背景，凭什么能搞到这么多连皇宫里都不一定有的宝贝？
肯定是动了歪心思！
他肯定是看到萧景对自己“示好”，一时冲动，为了跟情敌攀比，就……就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好家伙！
这性质可就严重了！
这要是被发现了，那可是要砍头的啊！搞不好还得株连九族！
他林予，作为顾晏名义上的“远房亲-戚”，肯定也得跟着一起玩完！
一想到自己那颗帅气的脑袋即将要跟脖子分家，林予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脸色煞白。
不行！
绝对不行！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乡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他必须，要用爱与正义，将这位误入歧途的少年（？）拉回正道！
林予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用一种看“失足青年”的、充满了痛心和惋惜的眼神，看着顾晏。
“老……老乡……”他的声音都在发抖，带着哭腔，“你……你是不是……是不是贪污了？”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已经做好了顾晏恼羞成怒、杀人灭口的准备。
顾晏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整个人明显愣了一下。
他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深邃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茫然”的情绪。
他似乎是在消化林予这句话里的信息，过了好几秒，才像是终于搞懂了自己这位小老乡那清奇的脑回路，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随即，他失笑了。
那是一种夹杂着无奈、好笑，还有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的笑。
“你这小脑袋瓜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顾晏伸出手，用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在他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动作亲昵，像是在逗弄一只总爱胡思乱想的小猫。
林予被他敲得一懵，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我……我这是在关心你！”他梗着脖子反驳，“你突然弄这么多东西回来，我能不多想吗！这看着就像是去抢了国库！”
“放心，”顾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都是干净的。”
他耐着性子，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是我早年在江南置办的一些产业，最近刚盘点清楚，让他们把历年的收益送了过来。想着你可能缺些零碎玩意儿，就让他们先挑了些送来给你玩的。”
林予听着他这轻描淡写的解释，眼睛瞪得更大了。
江南的产业？
历年的收益？
送来……给他玩？
【？？？】
【大哥你谁啊？】
【你不是杀猪的吗？】
【你什么时候在江南有产业了？还是一些？听这口气还不少？】
林予的脑子彻底宕机了，他看着顾晏那张帅得毫无破绽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他不信。
他一个字都不信。
杀猪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这不符合逻辑！这不符合人物设定！
顾晏看着他那副“你别想骗我，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的表情，也懒得再多做解释。
有些事，说再多，不如让他自己亲眼去看。
他只是从那堆珠宝里，随手拿起一枚温润剔透的羊脂玉佩。
那玉佩的质地，比萧景送的那块，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一看就是传世的宝贝。
“这个成色不错，”顾晏拿着玉佩，很自然地朝林予走近了一步，“配你今天这身衣服。”
他说着，就微微俯下身，亲手给他系在了腰上。
这个动作，自然又亲昵。
两个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范围。
林予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能清晰地闻到，从顾晏身上传来的那股清冷的、像是雪后松林般的干净气息，蛮横地钻进他的鼻腔，霸占了他所有的感官。
顾晏的动作很认真，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为了给他系好玉佩上的络子，顾晏的手指不可避免地，会擦过他的腰侧。
隔着一层薄薄的锦缎，那指尖带着的、微凉的、却又仿佛带着电流的触感，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林予只觉得被他触碰到的那块地方，皮肤“轰”地一下就烧了起来，一股热意顺着脊椎，瞬间窜遍了全身。
他的心跳，毫无预兆地，开始疯狂加速。
“咚、咚、咚……”
像是擂鼓一般，一下比一下重，震得他耳膜都在发麻。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什么“贪污”、“砍头”、“犯罪道路”……全都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任由顾晏摆布，连最基本的拒绝，都忘了。